季岑盯著病房的門,從早上盯到晚上。

今天傅文野沒有來。

季岑手裏抱著一件外套,是昨天傅文野忘在這裏的,一直搭在沙發的靠背上,剛才季岑說冷,護士就給他拿了過來。

衣服是高定西裝,墨色中帶著若隱若現的深藍,傅文野穿衣偏愛藍色係,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

手無意識的摸索著那套高級西裝的紋理,季岑劇痛了一天的大腦像突然被蓋了一層毯子,平靜了下來。

周遭靜悄悄的,整個病房裏隻有他,和他手裏的外套。

快感漸漸在腦中升騰起來,開始是頭皮發癢,接著是臉發麻,一些雞皮疙瘩從下巴傳到脖子,接著全身開始發抖,從頭頂到腳趾……

直覺告訴他快停下,但本能根本不允許。

這可是傅文野穿過的外套啊。

季岑望著天花板,任由瞳孔放大,輕飄飄的如在雲端,他看到活色生香,看到欲望搖擺,任由戰栗持續,持續不停的……滿足。

值班護士正在護士台深夜刷劇,偶爾抬頭嚇了一跳,起身喊:“7號床病人,你麻藥副作用還沒有過,怎麼跑出來了?立刻回去躺好,不要亂動!”

季岑對那護士的話充耳不聞,東倒西歪的走在走廊,眼睛盯著樓道方向。

他得去找傅文野,外麵天很黑,傅文野最討厭黑天。

“林醫生,林醫生……”護士見狀不對大喊。

值班的醫生很快被叫來,幾個人連拽帶拖,終於把掙紮的季岑強行按回了病房。

“剛動了手術還敢到處動,你這腦子還想不想要了。”主治醫生氣得不輕,但季岑隻盯著病房門不說話。

那表情很明顯:一會兒還走。

“患者家屬呢?”醫生環視一圈,更火冒三丈,從患者信息卡找了電話就撥了出去。

“喂,患者家屬是嗎?病人剛剛動完手術,一天都沒人在這裏看著像話嗎?現在他大晚上不睡覺,出去玩喪屍圍城,我告訴你,他再這樣成了傻子我們醫院概不負責!”

醫生一邊罵,一邊查季岑的治療記錄,更加上火:“患者到現在沒進食過,你到底是哪門子假家屬!”

“不準罵他!“季岑警告。

“嗬,還知道護短。”醫生氣得把電話給季岑,“那你自己跟他說!”

季岑接過電話,電話那頭熱鬧非凡,喝酒劃拳和跳舞音樂聲,是酒吧的聲色犬馬。

傅文野半醉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為什麼不吃飯?”

那聲音傳到耳朵裏,觸感竟然和傅文野的外套一樣。

季岑對自己的聯想感到羞恥,他有些臉熱,但又想到這一天的孤單,又有些委屈道:“送飯來的人我不認識,所以沒敢吃,傅哥,你說過不準吃陌生人送的東西。”

那是幾百年前的他說過的話?

傅文野:“那又為什麼不睡覺?”

“我睡不著,走廊的燈太亮了。”季岑隨意找借口,把自己不睡覺的鍋甩得幹淨——他可真機靈。

季岑正沾沾自喜,電話那頭有聲音打斷:“傅總,說好劃拳輸了就得咬人家一口的,您得願賭服輸嘛~”

傅文野:“想要我陪嗎?”

季岑懵了,頓了片刻,臉紅的點點頭:“嗯。”

“當然啦……”電話那頭傳來嬉笑,那聲音的主人搶走了手機,“別打電話了嘛,來了這裏,今晚您隻準陪我一個。”

電話被掛斷了。

季岑身體僵住,臉上的熱度急速冷去。

剛才傅文野隻是在跟人調情,那句‘想要我陪嗎’根本沒問他,他卻自作多情的上趕著承認了。

“家屬什麼時候來?”看他掛斷電話,缺覺的醫生問季岑。

季岑瞪過去:“你瞎嗎,他不是我家屬!”

醫生雙手叉腰:“嗬,真行,仗著麻藥副作用耍小孩瘋是吧,真行!”

為了防止季岑再亂動,醫生直接用綁帶將季岑的手腳固定在了病床沿,季岑咬牙切齒想反抗,可又情緒止不住的低沉,蔫吧的像曬幹的魚。

最後可憐的對那醫生道:“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吧。”

“我瞎,我可請不動!”醫生氣得走了。

護士無奈的提醒季岑把床頭的外賣吃了,季岑:“不是我傅哥親手做的,我才不吃。”

年輕就是好,餓不死。

護士:“那你有情況按鈴叫我。”

人又走空了。

季岑瞪著病房門,眼睛酸澀,最終不爭氣的留下了眼淚,他一拳頭砸在枕頭上:“哭個屁。“

*

半夜不知道幾點,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這邊是嗎?對,我是來照顧7號患者的。”那聲音是電話裏和傅文野調情的人!

燈被打開,季岑被晃得不爽的眯起眼睛,就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白淨男孩,身穿寬鬆的白T和簡單黑褲子,悠哉的走進來,五官精致笑起來有兩個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