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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銀潭別墅。

季岑從夢中驚醒過來。

窗外的天已經亮了,床上沒有傅文野。

季岑渾身是汗,這個夢究竟是什麼?

為什麼即使醒過來,他依然感到難以抑製的發狂和絕望?

後來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他下意識去想,以為記憶仍會一片空白,卻沒想到腦子裏真的浮現出那女人的身影……

女人穿著亞麻的彩色針織長衫,靜謐的坐在一張躺椅下,周圍滿是蒲公英的草地,太陽暖暖的照在她的臉龐,她好像睡著了,嘴角掛著極少見的微笑。

年輕男人采了一束野花,將她身前花籃中的換掉,他很有耐心的擺弄著花束,女人醒過來,看到是他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

“今天疼嗎?”年輕的男人問她。

季岑這才發現,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這真的就是他的記憶!

記憶之中,蒼白的女人搖了搖頭,牽起他的手,“不疼,阿岑做的藥很好。”

季岑回握住了女人的手,抵上自己的額頭,“你會好起來的。”

女人笑了笑,重新閉上眼睡去。

季岑陪了她很久,直到有人來找他去做什麼,他起身離去。

“阿岑,不要幫他做壞事。”睡夢中的女人呢喃,仿佛在囈語,“你沒有幫他做一件傷天害理的事,對不對?”

季岑頓住腳步,答:“沒有。”

“好阿岑……”女人說著,終於陷入沉睡。

……

金銀潭別墅裏,季岑死死地抱著頭,回憶因腦袋的劇痛戛然而止,他瞪著緋紅的眼睛瞪著虛空。

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也是個有父母的人。

季岑在床上繼續坐了半小時,試圖想起更多,但卻再無所獲。

他緩了幾分鍾,頹然放棄,下床收拾了淩亂的床單扔進洗衣機洗,接著就下樓騎車趕去公司。

抗議的人潮大清早又把鎏金大廈圍堵了,經過昨天跟傅文野的對峙發酵後,今天抗議的人成倍增加,情緒也都很失控,抗議聲從喊口號變成了清一色謾罵,現場秩序早已經維持不住。

季岑在擁擠的人潮中終了二十分鍾,才終於擠進鎏金大廈,他有些眩暈,剛才穿過人群時,腦中裏有種狂暴感不停翻湧,想要衝出來撕碎一切。

太吵了。

太踏馬吵了!

強壓下那焦躁,季岑整了整衣服正要往樓裏走,應急部組長衝上來叫住他:“哎呀季岑,你可算來了!傅總吩咐了,今天起由你來應對這些抗議示威的人,你不用上樓幹活了,就留在這兒維持秩序,那邊有幾個帶頭鬧事的,快,你快跟我過去處理一下!”

不等季岑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連拖帶拽的重新拉回抗議人群麵前。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應急小組長舉著喇叭大聲喊,“對於大家的意見和建議,公司沒有不管,現在傅總已經派來了他的代理人,就是這位季組長,他會全權協商和聽取大家的訴求,大家先冷靜一下,我們有什麼難處,一件一件來跟季組長反映!”

“賠錢!賠違約金!”

“有勞動合同在,你們憑什麼解雇我們!”撲麵而來的人聲立刻將季岑淹沒。

在無數狂暴激憤的推嚷中,季岑大腦中一片空白,隻剩持續而尖銳的高音頻從左耳刺入大腦穿透右耳……

季岑一下子就懂了。

這就是懲罰。

傅文野一定知道了,昨天的鍾聲是他搞的鬼,他昨天還撒了謊,傅文野在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

傅文野太懂他了,他永遠知道怎麼讓他生不如死。

抗議人群:“裝什麼聽不到啊!你踏馬說話啊!”

“你不是傅文野的代理人嗎,你現在就跟我們上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