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神情嚴肅起來,“那是哪個醫生,你現在還能找到嗎?我懷疑……你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開始被催眠植入記憶,造成記憶混亂的。”
季岑呆呆的抬起頭,“被植入記憶?”
醫生點頭,“對,剛才你說記憶中的人格根本不是你,我通過你的量化結果分析,發現你的確不具備典型的反社會人格,所以那些新記憶很可能是通過催眠,植入你腦內的。”
季岑越發呆滯,他漸漸有些聽不懂,但他隻想知道一點:“您的意思是,我沒病對吧?”
醫生嗆了一下,道:“季岑,你現在的情況很複雜,壞消息是你的病情想要治好非常麻煩,好消息是,你至少不是你新記憶中的那個壞人,你的伴侶應該是也不是你記憶裏的仇人。”
季岑難以置信的望著那醫生,“真的嗎?”
“真的。”
季岑難以抑製的歡喜起來。
醫生也微微一笑,道:“但你仍然有想傷害他的衝動,所以我建議你住院隔離治療,對你和你的伴侶都好。”
診療結束,季岑出去看到傅文野的瞬間,紅了眼眶,“傅哥……”
對不起。
是他記憶出錯,一直錯怪了傅文野。
傅文野不是他的仇人,傅文野從來沒有害過自己,而自己卻像陰暗的蛆蟲,不停的懷疑他的用意,自己太卑劣了!
醫生也走出來,他向傅文野再次建議讓季岑住院,季岑站在傅文野身後,哀求的望著傅文野。
不要,千萬不要……
傅文野:“好啊。”
“傅哥!”季岑崩潰的喊。
傅文野說著笑了,對那醫生道:“但是他沒錢,住院費你們給報銷嗎?”
“……”
……
在藥房拿完藥,聽藥師說完用藥方法後,傅文野拎著季岑的藥,徑直出了醫院往停車場走。
季岑低著頭緊跟在他身後,腦中既歡喜又緊張。跟到停車場,他看著傅文野上了車,猶豫半天,還是不敢跟上去。
傅文野搖下車窗,不耐道:“站在那裏幹什麼?你要是想留下住院,我現在就把你送上去。”
季岑渾身一僵,瞬間打開車門上了車。
他坐在後排,雙手死死的放在雙膝上,宛如那個被綁著的四肢的病人,他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也不敢去看傅文野。
傅文野冷笑:“厲害啊,阿岑,喜歡坐後排,讓我給你當司機,是吧?”
聞言,季岑慌張的搖頭,“不是傅哥,我,我不敢坐您身邊,我怕……傷害您。”
醫生說,自己的思維現在受催眠操控著,攻擊人是根本不受控製的。傅文野下巴上的傷疤還在,季岑絕不想自己再神誌不清的傷害傅文野而不自知。
所以,為了傅文野的安全,他必須要跟傅文野保持距離。
傅文野:“哦,這麼說起來,你還是去住院對我比較好啊,那你還跟我回去做什麼?”
季岑紅了眼眶,啞聲道:“對不起傅哥,我不想離開你……”
即使有傷害傅文野的風險,即使自己是坐過牢的高度危險分子,他仍然不想離開傅文野。
他就是無恥,他自私自利,他都知道!
但是……
“您不要嫌棄我,好嗎?”季岑祈求道,“我會好好吃藥的,您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不要嫌棄他不正常,不要嫌棄他坐過牢,不要嫌棄他傷過人……
傅文野譏諷的笑了笑,沒再說話。
車裏安靜下來,一路上再沒有聲音。
到了金銀潭,傅文野下車甩上門,頭也不回道:“我踏馬要是嫌棄你,當初就不會把你從下水道裏撈出來,還求我父母收養你。”
*
這幾天,季岑每天都靠著鬧鍾按時吃藥,常常一整天都昏昏沉沉,思緒也越發混亂,但他沒有鬆懈,因為醫生說了堅持吃藥會有成效。
在那天傅文野說沒有嫌棄他時,季岑就從心底裏發了誓,他一定要堅持吃藥好起來,不再辜負傅哥……
晚上,季岑吃過藥早早去睡,腦子裏卻紛繁雜亂越來越吵,他有些不安的翻身,不久便跌入了夢中,一個深淵般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