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陶陶說:“你知道得這麼透,怎麼就不向我老爸進言呢?原來你是個刁參謀!”

關隱達說:“我說的不一定就對了,隻是瞎猜。大家都說你爸同省委書記如何好,可是也不見他怎麼關照你爸。你爸同省委書記原先是老同事,這倒是真的。”

陶陶說:“我也不知道。爸爸從來不在家裏談工作上的事。

爸爸說,你真成了陶凡的女婿,不見得就是好事。可是他不肯再說下去。”

出了小巷,河風迎麵而來,很涼爽。關隱達說:“他老人家擔心是多餘的。未必老婆同仕途哪個重要我都不知道了?”

陶陶聽了這話,身子就軟軟的,頭貼進關隱達懷裏。陶陶說:“爸爸有時心情不好,我也看出些。卻不知怎麼勸他。媽媽拿著他也難辦。媽媽當麵笑眯眯的,背後就歎氣。爸爸在西州幹得到底怎麼樣?”

關隱達說:“你爸爸很不錯。每一位領導新來,大家都會發現我們來了個最好的領導。這差不多已成規律。但是你爸爸,真的很好。可是,他在這位置上呆得太久了。俗話說,管家三年狗都嫌。”

“這麼說,很多人嫌我爸爸了?”

關隱達說:“當官就得幹事,幹事就要得罪人。幹事越多,失誤肯定就越多。時間越長,好領導的神話就越受懷疑。中國人是習慣神化領導人的。還有,你老呆著不走,想上的人就上不來,也遭人恨。我原來是你爸爸的秘書,現在別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女婿,所以很多話我是聽不到的。但是可以想象,不知有多少謠言在傳播。等他下來了,接任的來了,人們又會發現西州來了位最好的地委書記。這是個很可笑的規律。”

陶陶點頭道:“難怪爸爸說你做他女婿不見得是好事。等爸爸把西州的人得罪得差不多了,就退下來了。你也許要在西州呆一輩子,別人就會整你。是這個道理嗎?”

關隱達笑笑說:“沒這麼嚴重,不要管它。”

陶陶心裏並不在意這事兒,卻故意說:“如果真是這樣,我想你還是最後考慮一下。我不能誤你的前途。”關隱達捧著陶陶的臉蛋兒,說:“我喜歡你,哪管那麼多!”

其實關隱達早就反複想過這事了。他知道自己並不蠢,可是因為他將是地委書記的女婿,別人就會低看他幾分,以為他不過搭幫嶽老子發跡。他要讓人們相信自己能力,得比別人花更多心血。如果陶凡真的當了省委領導,關隱達就是另一番風景了。可是陶凡多半會在地委書記位置上退下來,關隱達今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關隱達也隻是反複忖度自己的未來,徒增幾分無奈。他並沒有想過為著頂官帽子,就把自己心愛的人兒放棄了。

陶陶輕輕歎道:“這次回來,我見爸爸的頭發白得差不多了。望著他那樣子,我真心疼。”

關隱達也很感慨,說:“男人一輩子就是這樣,什麼事都得硬著腰杆子挺著,直到滿頭飛雪。”

陶陶撩著關隱達的頭發,說:“我不讓你的頭發變白。”

關隱達就說:“好,我就不白。跟著你過日子,我頭發不會白的。”

“那你可別後悔啊!”陶陶抬頭望著關隱達,滿臉的嬌嗔。

關隱達又把陶陶的臉托起來,動情地撫摸著:“傻孩子,我怎麼會後悔呢?你是我最大的成就。知道嗎?你踏上西州這塊土地第一腳,就有雙眼睛注視著你了。我同你說過的,那個早晨,我在招待所後麵的林子裏望著你。命運真是神奇啊!”

陶陶說:“就讓他們把我分配到你縣裏來,今後你往哪裏調,我就跟著往哪裏跑。”

河風激起水花,拍打著堤岸,啪啪地響。流螢漫舞,蛙聲四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