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才十七歲，商不隱當然不會跟他計較。
“行了，下回別這麼鬧，我這身子骨兒太弱，經不住你掄來掄去的....還挺有勁兒。”
“對不起。”楠丁的詞彙量很匱乏。
他沒這麼跟誰道過歉，做錯事的時候很少。
商不隱往後撤了一步，手裏還攥著少年的窄袖，扯了扯。
“不用你幫我洗澡，把換洗衣裳拿給我，再去瞧瞧桃七怎麼還沒回來。”
楠丁詫異於眼前人沒有訓斥他，就這麼掀篇了。
他愣怔著點頭：“.....嗯。”
商不隱轉身朝浴房走去，腳步有些虛浮。
絳紅色的背影薄瘦且修長，單手在前麵捂著胸口悶咳不停，寬袖隨走動而微微揚起。
腦後金簪子還在懸著，簪尾垂著的幾縷金絲在空中蕩來蕩去，上麵還纏絞著墨發。
從某些程度來說，就像美麗的寶勒格沁草原被戰火熏染過。
很好看，卻又因病弱而顯得狼狽。
楠丁望著這道背影，幾乎是瞬間就心生愧疚。
怎麼能仗著武力欺負人，不可以這樣。
帶著這份愧疚他快步走進內室裏，把衣櫃打開。
早有人往衣櫃裏放了換洗衣裳，一應俱全。
楠丁拿了一套淺藍色的加絨裏衣，一雙白色棉襪。
而後指尖頓了頓，快速抓了一條疊成方塊的貼身褻褲，攬抱在懷裏往浴房去。
......
身後響起房門開關聲，商不隱剛把外袍脫下來。
裏麵是一整套黑稠加絨裏衣，黑色襯得身形更加清瘦，雙頰卻是蒼白。
他扶著冒熱氣的浴桶，回頭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放在這兒就行，你出去吧。”
語氣不如方才說笑時輕鬆，沒有太冷漠卻正經不少，這是不敢再玩笑了。
畢竟還沒摸透小狼崽的脾性，他怕惹惱了人自己又得受罪。
商不隱相信少年不會對他下死手，也沒有歹毒的心。
卻也不想再做踩雷的事，怕再有言語衝撞。
雙方還是以禮相待比較好。
說白了，都是為打倭寇聚在一起的，人家不想跟他熟稔那就算了。
楠丁沉默著走到浴桶旁邊的木架子前，把抱著的衣裳一件件掛上去。
商不隱抬手扯頭發，這才發現簪子跟發絲纏在一起，拿不下來。
原本是要喊少年幫他，但轉念想想便算了。
他自己嚐試拽簪子，疼的蹙眉呼吸也顫了一下。
楠丁把衣裳搭好，轉回身就瞧見這一幕。
沒有猶豫的直接邁步上前，沉聲說：“我幫你。”
“不用，”商不隱躲開腦袋，沒叫人碰到他頭發，“你去門口接接桃七，估計是被子厚重他抱著費力，我自己能弄。”
楠丁能感覺到這份疏離，嗓音有些無措：“剛才，對不起。”
“這是你第四遍說對不起，我知道了。”
商不隱語氣輕鬆的應著，示意自己沒生氣。
楠丁目光落在後腦勺上，抬手打算幫人把發冠卸掉，稍作彌補。
“你出去吧。”商不隱說，往旁邊站了一步。
“......”
少年放下手，轉身離開。
*
桃七一個人抱了三床厚棉被，緩慢挪動在樓道裏。
心想著他家主子怕冷，特意多抱了一床。
楠丁剛打開門就聽見腳步聲，快步走近把被子接過來兩條，“給我吧。”
“咦？”小侍衛頗具正氣的臉龐這才露出來，趕緊道謝，“多謝四公子，侯爺呢？”
“在浴房裏。”
“啊，侯爺手掌有傷怎麼能沾水，我先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