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七好一會兒沒說話,浴桶裏的人閉目休息。
卻沒想到再睜開眼睛的時候——
天已經亮了。
*
頭頂是深藍色的紗幔。
窗外雨過天晴,有陽光從木質窗縫裏透進來幾縷,不刺目的映入眼簾。
商不隱躺在被窩裏愣怔片刻,緩慢眨眼。
他記得上一秒還在浴房裏泡澡呢,怎麼才眯了一會兒天就亮了?
不得不說,這一覺睡的太沉。
更像是昏死過去,被人從浴桶裏撈出來竟然都沒半點意識。
屋子裏似乎燒過炭,還有些木質焚香的味道,暖暖的。
“咳。”他動了動手掌,把掌心從被子裏拿出來。
手心已經被重新包紮過,養了一夜不太疼了,但勾動手指還是會有撕扯感。
“侯爺醒了?”
聽見他咳嗽,床幔外麵鑽進來一隻腦袋,是桃七。
其實這小侍衛長的挺呆萌,濃眉大眼的看著很精神。
商不隱單手撐著坐起來,眯眼看從窗縫裏投進來的陽光,嗓音沙啞:“什麼時辰了?”
桃七手腳麻利的把床幔收起來,聽主子聲音啞,又連忙把晾著的早茶端來。
一邊看著主子喝水,一邊回話。
“已經是辰末了,再有兩刻鍾就到巳時。”
巳時是現代上午九點,往前倒兩刻鍾半個小時,差不多是早上八點半。
商不隱把一盞茶都喝完了,點點頭:“給我更衣吧,餓了。”
“哎!”桃七隻要能照顧主子,心裏就踏實。
他像隻辛勤忙碌的小蜜蜂,拿來中衣外衣和襖衫,一件件伺候人穿好。
更衣的過程中,商不隱轉頭往屏風外麵看了一眼。
軟榻上的紫花被子都已經疊好了,方方正正的。
“昨晚我在浴桶裏睡著了?”
“是啊,可把我嚇壞了,好在那位四公子會些岐黃之術......”
桃七這會兒想起來都還後怕。
昨夜主子在浴桶裏忽然沒了意識,怎麼喊都喊不醒。
他把主子扶出來穿上裏衣,就慌著去外麵求助。
那個凶巴巴的少年還算盡心,急忙跑進浴室裏查看情況,這讓桃七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四公子說侯爺隻是太過疲倦,睡著了。
桃七這才放下心來,沒出去叫人連夜喊醫師。
按理說他跟東遼的人不熟,不該聽什麼信什麼。
但桃七也不傻,知道隻有侯爺康健東遼才能被盡快救援,所以東遼的人可以信任。
桃七單膝跪地給人穿靴子,說的很仔細。
“我們把您背到床上安置妥當,看您睡熟了我才走的。”
“那位四公子守了一夜,也是剛醒沒多久,怕有動靜把您吵醒就出去洗漱了。”
“對了,周公子來瞧過兩回,看您一直睡著他就匆匆回了周家,說是要把醫師帶過來,再去庫房取株紅參來給您補養。”
“周公子待您還如從前一樣親厚。”
“......”
周家待原主,確實是親厚的。
商不隱站起身,感覺睡了一夜身體舒適多了,精神也不錯。
剛在鏡台前坐下讓桃七冠發,門口就傳來腳步聲。
透過鏡麵反射,一道挺拔清竣的少年身影走進屋子裏。
兩人目光在鏡台中交彙一瞬,楠丁說:“侯爺醒了。”
算是打招呼。
商不隱被梳著頭發不能點頭,就嗯了一聲:“外麵有什麼消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