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和黑餘是研究生時的同學,黑餘比白澤要大一屆,但卻在同一位導師的指導下,共同攻讀心理學碩士學位,進行解離症相關研究,也叫分離性身份識別障礙,並且主攻多重人格障礙方向,就是人們常說的人格分裂。
人格分裂是一種以觀念、外貌和行為奇特以及人際關係有明顯缺陷,且情感冷淡為主要特點的人格障礙。
患有人格分裂的病患通常會同時具有兩種或多種不同的人格,每個人格有其個別的姓名,記憶,特質及行為方式,這些人格彼此之間是獨立的、自主的,並作為一個完整的自我而存在。
通常情況下入住患者意識層的隻能有一種人格,稱之為主體人格,在主體人格控製身體的這段時間,其他附屬人格會保持沉睡的狀態,而患者的思想意識行為都受主體人格的支配。
在不定期的時間裏,通常會因為受到精神刺激,而突然轉換成另一種人格,稱之為後繼人格,之後病患的行為思想也會隨之變成後繼人格所主導的特征。
很少會出現兩種人格或多種人格共同主導身體,這種情況下病患會出現嚴重的幻想,甚至出現極端行為,也就變成了人們常說的瘋子。
白澤和黑餘兩個人私下關係很好,但是研究方向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
白澤主張要消滅其他附屬人格,才能讓主體人格恢複對身體的掌控權,才能徹底地治愈這個疾病,這也是當時國際社會心理學界的主流思想。
而黑餘則提出了不一樣的主張,他覺得人之所以會分化出不同的人格,是因為病人之前受到過刺激和創傷,這些過去的經曆和切實的感受被具象化,分化出不同的人格來保護主體人格不受傷害,這些人格是整體的一部分,消滅了其他人格,最終隻能得到人格完全體的一部分。
就像切蛋糕一樣,一塊蛋糕切成三份,雖然每一塊都還是蛋糕,卻隻是原來蛋糕的一部分。隻有融合了所有分化的人格,才能還原成一個完整的主體。隻有接受過去,通過讓這些分化的人格得到真正的救贖,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治愈。
當然黑餘的切蛋糕理論,一直沒有得到導師的認可,大家都對當時的主流觀點深信不疑,所以相對比之下,小黑餘一屆的白澤卻後來者居上,更加招導師喜歡,平日裏白澤無形中也總是壓著黑餘一頭。
白澤平時就喜歡學著西方心理學家那樣,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熨燙妥帖沒有一絲皺褶,給人一種上流社會的既視感。
而黑餘人就很隨性,平日裏頂著亂糟糟的雞窩頭,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趿拉著一雙拖鞋就去做研究,給人一種鄉野赤腳醫生的感覺。
因為兩人平日關係很好,經常湊到一起探討,有時候還會激動地大吵起來,再加上兩人平日的穿著打扮,迥然不同的性格,其他的學生都戲稱他倆是黑白無常。
因為黑餘一直堅持著自己的理論,但是實驗數據和論文在答辯前離奇丟失,導師因此沒有給他通過最終的答辯,後來為了通過答辯,竟然偽造實驗數據,被人舉報後,被學校扣上學術不端的帽子而除名,也導致黑餘沒有拿到自己的研究生畢業證書。
而一直也沒進展的白澤,在畢業前夕突然拿出了完整的實驗數據,很快通過了答辯,順利地拿到了畢業證書。
畢業之後白澤開辦了自己的心理診所,掙得是盆滿缽滿,名利雙收。
而黑餘因為沒有拿到畢業證書,所以找工作時處處碰壁,最後隻在一所中學擔任了心理輔導老師的職務。雖然沒有得到主流社會的認可,黑餘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的理論研究。
後來白澤聽聞了黑餘的遭遇,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內疚,便把他挖到了自己的診所,成了自己的助理醫師。
與此同時,方文在朋友的介紹下,來到白澤的診所,尋求心理谘詢。
方文第一次見他們時,兩人正在激烈地談論著上一個病人的病情。沒有提前預約,方文就徑直地走進去,看到方文走進來,兩人瞬間安靜下來。
白澤冷漠地坐在靠窗的辦公桌前,低頭翻看著病曆本,而黑餘則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熱情地引導方文入座,還貼心地倒了一杯熱茶。
似乎白澤情緒有些異常,神色慌張地走了出去,臨走時還囑咐黑餘給方文做初步的病情分析。
看著方文略帶詫異的表情,黑餘語氣溫柔地說道:“別介意,白澤醫生剛接待一位客人,有點累,我先幫您做初步的谘詢。我叫黑餘,是白醫生的助理,請問您怎麼稱呼。”
看著黑餘伸過來的手,方文強裝鎮定地握了一下,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略帶緊張地說道:“叫我方文就好。”
黑餘拿出一個病例本,邊登記便說道:“哦,方文。”然後突然抬起頭冷不丁地問道:“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方文似乎沒聽太清,愣了一下說道:“什麼?”
似乎看出方文還是很緊張,黑餘微笑著說道:“來做心裏谘詢是很平常的事情,咱們就簡單地聊聊天,有什麼就說什麼,不想說也沒關係,你放鬆點,不用緊張。”
方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喝了口熱茶,又在沙發椅上躺下,努力地調整成舒服的姿勢。
黑餘又語氣溫柔地問道:“我看你黑眼圈很重,注意力也不是很集中,最近的睡眠是不是不太好。”
方文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對,最近這段時間總是半夜從夢中驚醒,總是重複地做著同一個噩夢,每次醒來就感覺身體很沉,很累。”
“那最近工作壓力大嗎?”
“還好,除了偶爾熬夜,其他沒覺得有什麼。”
“那最近身體上有受過很嚴重的傷嗎,或者是刺激?”
方文仔細想了一下,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你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從你做噩夢開始到現在大概多久了。”
“有一個月了吧。”
“那最近一次做噩夢是什麼時候,還記得噩夢的內容嗎?”
“兩天前,我就模糊地記得我被困在一片白色的荒原之上,周圍沒有建築物,沒有動物和植物,任何人類文明世界的物質都沒有,就是一望無際的白色,除我之外空無一物。我一直兜兜轉轉,始終找不到出口,對了,半空中一直圍繞了六個黑色的洞口,就很詭異地在半空中漂浮著,最後我被吞進黑洞裏就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