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像一條狗(1 / 2)

隨著手表上的時針指向六點,跑操的專屬進行曲激昂地響起,操場的燈也都開始工作。

尚未徹底蘇醒的天幕下,亮起了一道白色的光圈。

沈幟被晃的擠了擠眼,待視線恢複時,夢中的女孩成了海市蜃樓,似乎從未出現過。

沈幟摘下眼鏡,用手腕揉了揉眼睛。他確定沒有認錯人,那個熟悉的身影,像極了在兩小無猜的歲月裏遇到過的、最讓他心動的身影;然而七年未見,女孩會不會從他所熟知的樣貌變得陌生,又或是剛才所見的熟悉身影,僅僅是來自於一個未曾謀麵的陌路人。

沈幟猜不到,也不想再猜。幾千個人頭熙熙攘攘地攢動在操場上,他沒有信心能在人海茫茫中再次見到她一麵了。

突然的離別後,七年間都沒有緣分再見。

2018年11月30日,這普普通通的一年中又普普通通的一天,也不會有特殊的幸運。

沈幟掰掰指頭,哪隻七年,精確來說,與韓璐最後一次見麵至今已經有兩千八百四十六天了。

秋天的涼意,此刻在沈幟的心裏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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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幟!這呢,嘿!”

沈幟聞聲抬頭,見一個隊伍邁著散亂的步伐從他的麵前經過。

隊伍的末尾,一個頭發落到肩頭的男生朝沈幟甩著胳膊。

那是武鶴謙,一頭長發與剪裁過的校服,還有那未曾打理過的細碎胡渣均彰顯著他的與眾不同。這似乎像酒吧門口的年輕酒客,張口便是加繆與薩特,而絕不像是一個重點高中的學生。

武鶴謙是沈幟在這兩個月的高中生活中交到的最有趣的朋友,他不同於沈幟所見到的一個個既定生活齒輪下運轉的流水線學生,他不好學習但喜好讀書觀影,因為他在讀書上的饑渴,使得他語文英語和曆史上總是有信手拈來的題感。

如此看來,嚴重偏科的他能來一中讀書,也是合乎情理的事了。

武鶴謙也喜歡沈幟這個朋友,沈幟不愛讀書,但愛電影,二人每周末總是要去看一場電影,待電影結束,還會帶著沈幟去一個居民樓裏的家庭酒吧小喝幾杯,邊喝邊隨意地聊些事情。武鶴謙驚喜地發現,第一次喝酒的沈幟,便可以品出占邊威士忌的木頭香氣。

更令他驚喜的是,微醺狀態下的沈幟,像是埋藏有寶藏的沙灘,待潮水退去,沈幟便顯露出迷蒙的故事感。

聽到同班同學的呼喚,沈幟把書包放到操場入口的鐵門旁,加速跑到武鶴謙的旁邊。

“睡過了這是?”

“沒有,睡過了我還顧得上洗頭啊。”

武鶴謙看了看沈幟打理好的頭發,不禁笑笑。

“我覺得你就算睡過了都會洗頭的。”

沈幟沉默,隨後點了點頭。

“誒,老車剛才有沒有過來點名?”

“車誌華?來了,但是沒有點名,他就過來看了看,然後就回辦公室了。”武鶴謙答。

“那就行,不然我又要站著上早讀了。”

“不過他倒是過來找我說了兩句話。”

“嗯?”

“他說讓我跑早操的時候把頭發綁起來。”

“老車不是不反對你留長頭發嗎?”

“他是怕校長看見,校長那人毛病那麼多,看見我一男生留這麼長的頭發,回頭要找班主任談話就不好了。”

“哦哦。那你......?”話未出口,便被武鶴謙打斷。

武鶴謙一手插著腰,一邊減慢速度離開隊伍,在操場內圈慢悠悠地走了起來。

沈幟回頭看了看,見武鶴謙如此,一定是跑步跑的岔了氣。看來文藝氣息濃厚的人,大抵都不是擅長體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