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風吹進教室,將石曉蘭的發尾微微吹動。
她停下手中的粉筆,走下講台,輕關上了門。
她吹吹手指尖的粉筆灰,吹罷,隨意掃視著班級裏的小腦袋。
於是她就看到了,小沈幟正“曲肱而枕”,好一副愜意的姿態。
“大家看著老師寫的,做一下筆記吧。”石曉蘭布置下去任務,在教室中慢慢走動,邊走邊檢查孩子們做筆記是否認真。
但這隻是表麵工作,實際上她的目的十分明確。
小韓璐正握著筆,按照老師的板書,認真地做著筆記。
抬頭看看,低頭寫寫,抬頭再看看,低頭再寫寫,再抬頭......
老師怎麼不走了?
見石曉蘭走到小沈幟的身邊,俯下身來,二人悄悄地嘀咕著什麼,期間沈幟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小韓璐筆記也不做了,全神貫注地聽著前桌的悄悄話。
隻是聲音實在太小,小韓璐什麼都沒聽清。
石曉蘭嘀咕完,又繼續著自己的巡邏工作。
小韓璐看看石曉蘭,看看小沈幟,二人都是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這讓她心中的好奇心愈發強烈。
剩下的半節課,她聽課不再認真,隻顧上和自己的好奇心作鬥爭了。
終於等到下課,小女孩迫不及待地伸出白嫩嫩的手,揪了揪小男孩的衣服。
“沈幟沈幟,老師和你說什麼啦?”
“呃......老師說我,筆記做的好。”
“誇你,還要說悄悄話的嗎?”
小沈幟點點頭。
“那你摸脖子幹嘛?”
“我,我脖子,呃......”
“老師問他上課趴著幹嘛?”小周子豐突然開口,打了小沈幟一個措手不及。
小沈幟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自己的同桌。
“你怎麼聽見的?”
“耳朵好。”小周子豐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伸來一根手指,“看,多幹淨。”
“然後呢然後呢?”小韓璐急切地問。
小沈幟揮舞著爪子,想要把小周子豐那張討厭的嘴給捂上。
奈何小周子豐此刻表達欲強烈,支支吾吾地也要把竊聽到的情報通通捅出來。
“沈幟說他自己在家睡覺睡的脖子疼,上課得趴著聽,老師,嗚哇!”說著說著,突然一陣慘叫,他捂著腰,聲音一陣顫抖,“你掐我幹嘛?”
“你還說不說了?”
“我悄悄和你說。”小周子豐站起來,趴在後桌中間,向小韓璐招招手。
小沈幟伸出手指,朝倒黴同桌的臀部狠狠扭了一把。
他掐著,他叫著,吳桐笑著。
小韓璐笑著,如今的韓璐也笑著。
她在這座名為夢境的電影院,觀看著往事。
昔日的場景撩撥著少女的心弦,使她不禁輕輕地笑出幾聲。
這笑聲的確仍是甜美和煦的,但它不適宜出現在夜晚。
更不適宜出現在宿舍。
夜晚韓璐對沈幟說出那句走心的話之後,便輕飄飄離去,回到宿舍中休息。
這可苦了睡眠淺的室友。
“你們誰在笑嗎?”黑暗中有人低聲在問。
無人應答。
“有人醒著嗎?”
無人應答。
“呼叫呼叫。”
“怎麼了,鶴芸?”
得到一聲軟綿綿又懶洋洋的回複,武鶴芸便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你聽到有人笑了嗎?”
“沒有啊。”
“就剛才,你有印象嗎?”
“大晚上的,你別嚇唬我。”
“我真的聽見了。”武鶴芸有些驚慌,說話的音量也不自覺升高。
“也許是你聽錯了,我太困了,繼續睡了哈。”
又是一片沉寂。
等候一時,確定沒有異常的聲響後,武鶴芸那根緊繃的弦才慢慢放鬆。
困意也隨之襲來。
隻是武鶴芸還沒來得及走入夢鄉,便又聽到了咯咯的笑聲。
好甜的笑,好詭異。
哥哥救我,宿舍裏有髒東西!
這一夜,注定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