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九八年的夏天,中考結束兩個多星期後的一個晚上,一家人正在樓頂乘涼。“中考都結束這麼長時間了,還不知道結果,真是夠慢的!”夏歌把右手枕在腦後躺在涼席上,左手指著漫天繁星的夜空“你知道小爺耐心好,但也不能讓小爺總這麼等著吧!”自言自語的聲音剛落,樓下傳來初中班主任趙老師的聲音,“夏會計啊,你家少爺夏歌這回可是放了顆衛星啊,滿分750,得了694,比省重點高中分數線高了三十分哦。”夏歌撇了撇嘴,悻悻的把左手收回也枕在了腦後。這一夜,一家人在興奮中開心的度過。
第二天,夏歌起了個早,與往常一樣跑到中學旁的山上練功,兩年前也不知道他老爹從哪裏給他找來本《太極拳四十八式》,是當時武術界很有名的太極大師門惠豐和寧震寫的,從那後,他就按照書上自學自練了起來。那本書是作者根據楊氏大架結合其他流派的太極特點所編的四十八式動作,也對幾種樁法和手眼身腳步都有詳細的講解,所以夏歌可以很輕鬆的把這四十八式打的如行雲流水般。三遍打完,身上籠罩著一層水汽,看著衣服上不斷升騰出的白汽,夏歌心想,這冒的是啥東東,什麼時候能像電視裏放的那樣一發功就冒煙的樣子,那就帥了!不過他也清楚,那就是水蒸氣,他還在表姐麵前表演過,把手平放在身前,掌心向上保持不動,三十秒鍾後手心的水蒸氣會像燒開水一樣越冒越多,漸漸的幾乎可以在幾米外直觀的看到。多年後,他才明白這是為什麼?
晨練結束,漫步向山下走去,似慢實快,一邊走著一邊思考,到了山腳中學校門前,他望向那八十年代的校門,她家就住在學校裏,“算了,這時候去看她告訴她我考上了省重點,她肯定以為我在炫耀,還是等明天吧”。第三天,晨練結束後,再次站在校門前,“算了,她沒能參加這次中考,肯定心裏不舒服,會不會刺激到她呢?還是過幾天再見她吧。”幾天後,夏歌又一次站在校門前,“糟心!我不會安慰人的,過幾天再說。”又幾天過去了,站在校門前,“嗯,她現在應該早就知道了,我是不是可以去見她了?不行,她肯定會問我為什麼這麼晚才告訴她,我要怎麼回答呢?還是考慮清楚了再見她。”……就這樣,過去了一個月,現在夏歌回想起來,那時的他真是一個傻B,超級二貨。
開學前一個星期,他用家裏的電話終於撥了她家的電話號碼,心嘭嘭的和電話裏的等待音成了一個頻率,電話通了,“喂,你好!請問找誰?”電話裏傳來她動聽的聲音。夏歌的手有些顫抖,想說話卻總覺得喉嚨裏噎著什麼東西似的,十幾秒後,“是你吧?……”他聽著她的聲音,想回答卻就是發不出聲音,很急,很急,“我知道是你,算了,你把我忘了吧。”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夏歌茫然地聽了好久,自己這是怎麼了,還有,為什麼她要他把她忘了,他呆呆的站了好久,手裏一直舉著那在響著忙音的電話。不知道多久後,他把電話放下,默默地靠在旁邊的椅子上,或許他也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說,可是再打電話,他又要怎麼解釋呢?雖然還小,不過夏歌那時已經明白,女人是一種不能去講道理的生物,再說,他似乎也沒什麼道理。
轉眼,高中開學了,夏歌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了那座有家也有她的小鎮,到了縣城的廬江一中報到。開始的一個星期,他啥也沒做,除了學習外就是寫信,給她寫了一封五千多字的信,把過去和她的點點滴滴都寫了進去,鉛筆寫的,改了又改,最後用鋼筆把信重新抄了一遍。第一個周末,他帶著信回到家,本想著就在鎮上的郵局寄給她,因為他還不知道怎麼麵對她,以為這樣一封飽含真心的信可以打動她,讓她原諒自己。可是,不幸,也就此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