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瀲瑟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決定早些到太樂司報到。臨行當天,她一早就收拾好了東西,沒有大張旗鼓,隻是請忍冬代為向三殿下稟報一聲,就離開了自己住了近小半月的偏院。

太樂司並不隸屬宮中的前庭政事十三司,因要滿足宮中王族大小接待與祭祀祈福的需求,特設在了後殿靠近宴閣與祭壇的方位,雖離乾承宮有一段不近的距離,但好在並不難找,在宮人的指引下,瀲瑟很快就看到了太樂司的主閣。

越靠近主閣,兩旁的樹木就越發濃密茂盛,隱隱地還能聽到幾聲弦音。瀲瑟整了整衣衫,兩步邁入閣中。

相比宮中看到的其他宮殿樓宇,太樂司的內部陳設就顯得樸素簡單一些了,瀲瑟好奇地打量四周,她的右前方有十來個穿著清一色淡藍色水衫的女子正隨著陣陣樂音翩然起舞,飄逸的水袖在空中蕩出整齊的波紋,連一顰一笑和腰肢擺動的幅度都顯得賞心悅目。

看到閣中來了一個陌生麵孔,不遠處一個身著不同服飾的女子向瀲瑟走來,女子大約二十五六的年紀,落落大方的儀態給人一種春風拂麵的親切之感,她上下打量了瀲瑟一番,才問道:“來報道的?”

瀲瑟恭敬地施了一禮:“小女瀲瑟,前幾日就該來報到的,但因身上有傷故延後了入閣的時間。”

“你就是瀲瑟?”,女子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不由得又細細地打量了她幾圈:“眼睛這是怎麼了?”

“早些年患了眼疾,落下了迎光落淚的病根子,晚上倒是好些”,瀲瑟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也罷”,女子取出一塊木牌遞給瀲瑟:“這是你的名牌,也是唯一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切不可弄丟了,我叫柳玉琮,是這邊的副官,你叫我柳副官便可,或者,也可以隨其他的樂女喚我柳姨,太樂令今日不在閣中,改日我再帶你前去拜見。”

“見過柳副官”,瀲瑟點了點頭,輕喚了聲。

柳玉琮似乎對瀲瑟謙遜的模樣很是滿意,不由得也多問了幾句:“聽太樂令說你會鼓瑟,可還會其他樂器?”

“之前領我入門的姐姐是習琴的,我也跟著會一些。”

“這樣便好”,柳玉琮一邊說一邊帶著瀲瑟往二層走去:“根據出席場合和樂女技藝的不同,太樂司共分為六個組別,但總的來說,不出於樂曲跟樂舞兩大類,你先跟著曲三組,太樂司不同於民間的樂坊,有自己的規矩,這些我會在之後慢慢教給你。”

瀲瑟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隨柳玉琮到了二層,二層的光景相比一層有了明顯的不同,所見之處都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樂器,有些連瀲瑟也叫不出名字,柳玉琮帶著她走到一處擺放著木瑟的案桌前,又對周圍的幾個樂女交代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

等柳玉琮走後,周圍才開始傳出窸窸窣窣的議論之聲,瀲瑟當然也聽到了,但仍舊麵不改色,微笑回應著那些不斷投向自己的或友好或審視的目光。

忽然,她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輕輕碰了碰,轉過頭去,隻見一個玉頰粉唇的少女正好奇得看著她:“姐姐就是瀲瑟嗎?”,少女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瀲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