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聽他說完,說:“行了,現在不是完了嘛,不讓拿讚助費,你就滿足吧。”
“也是,不該進咱進了,讚助費該拿咱沒拿,夠了,我一個警察,還想什麼呀。不過這社會真變了,連幼兒園都成這了。”
“你還是警察呢,老百姓就更難了,你的孩子可以選擇,老百姓的孩子就做不到,什麼時候都不會絕對公平。”阮惠把剩下的半瓶酒拿起來,“不讓你喝了,好不容易在這住一次,別喝醉了。”
“我不喝了乖,我不會喝醉,惠呀,我最大的幸福就是與你在一起了,有了你,我這輩子也不枉活一回了。”謝天雖然嘴裏說沒喝醉,但話還是帶點酒意。
盡管是酒後之話,阮惠聽了還是很感動。男人酒後的話不全是吹牛,很多時候還是認真的,也是真實感情的表露,看你怎樣去理解了。
吃完飯,兩個人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好長時間不見麵了,阮惠有太多的話給謝天說,包括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她對自己所幹的事情已經厭倦,要說以前是為了生計,為了掙錢,現在已經擺脫了貧窮,說富裕也不算誇張,錢掙得也差不多了,再這樣幹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呀?她想找份有規律的工作,堂堂正正、認認真真地做人。再怎麼說,現在她還是個“雞頭”,讓人看不起,總讓人想起過去的老鴇,逼著良家婦女去賣淫。其實現在根本不是那回事,最早的賣**確實都有比較辛酸的故事,都是生活所迫,可到後來就不是這樣了,很多女孩特別是農村女孩,看到賣淫能多掙錢,還不用去辛苦勞動,用她們的話說就是可以開開心心掙大錢,她們自己就心甘情願去幹。沒有人逼她們,她們也不是找不來工作,就是苦一點。當然,她也確實帶過幾個女孩子學壞,她也為此內疚過,但那能完全怨她嗎?她也沒逼過一個人。謝天曾經對她說過,現在有多少女孩為了一時的享樂去犧牲一生的幸福。她告訴他,並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樣,那些女孩並不感到不幸福,在她們看來,趁年輕掙上個幾十萬塊錢,不幹了再找個男人嫁出去,還可以好好過日子。謝天無話可說,就是呀,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一種感覺,自己感覺幸福,別人再怎麼想都無關緊要。這就是很多當代年輕人的思想,無論你想通想不通。
“謝天,你得幫我找份工作,這活我是真不想幹了,再說,菲菲也大了,對她影響也不好,我要徹底脫離這一行,連理發我都不會再幹。過幾天我就把兩個店都轉出去。”阮惠給謝天說了很多,最後落到這個問題上。
謝天對阮惠的這個想法感覺很突然,但他也真的不希望她幹這樣的事情。雖然他自己平時也幹些“叨菜”抑或缺德的事,但他對自己幹過的有些事情還是有認識的。
“惠,我支持你,你隻管把店轉出去,我保證給你找份正經的工作。”
“那說定了,我明天就說轉店的事。”
阮惠感覺一下子就輕鬆了許多。其實有這個想法已經很久了,隻是沒有最後下決心去做。今天終於把這件事說定,對她來說也是一個重大轉折。說起來容易,真要下決心放棄也不是那麼回事。因為中原市有很多人看到這可以掙錢才剛開始去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些小街道出現了很多“十元休閑店”,說是十元錢四十分鍾,洗麵、洗頭、掏耳、打眼,其實光靠這是掙不了錢的,說到底還是賣淫,門店隻是個幌子,有的後邊就有包間,還有的在店裏談好,然後去開房間或者另找地方。
“哥呀,我們好這麼長時間了,我也不奢望嫁給你,可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呀,我終究還是要過正常生活的,我撐不住了,等我上了班,還是找個人吧,到那時,咱就隻能做好朋友了。”阮惠說著,眼睛就濕了。她伏在謝天腿上。
謝天沒有說話,他一邊一邊捋著她的頭發。是呀,他說什麼呀?他離不了婚,娶不了她,再好聽的話也是蒼白無力的。
不久前,阮惠還沒有考慮這些問題,她甚至對自己的未來就沒抱什麼希望,總想著,就混吧,不混又有什麼出路呀?可當她經曆了近兩個月的煎熬之後,她想了很多。謝天不屬於她,想念了連個電話都不能打,怕影響他,怕給他帶來麻煩,可自己呢?想想也真夠可憐的,平時沒人關心沒人疼,他想起來了就過來瀟灑一番,想留就留,想走就走。這樣一想,她就不想再混下去了,她要找個屬於自己的男人。謝天再好,畢竟是別人的老公。
說到這樣的話題,氣氛就有些沉悶。阮惠想起了以前的很多往事,私奔,喪夫,生意中間的難處,還有一個小寡婦所經曆的苦難等等,一時心裏有太多的委屈,伏在謝天腿上啜泣起來。
“惠,我對不起你,我不能娶你當老婆……”
“別這樣說,我不怨你,真的,我不怨你。”
兩個人久久地不說話。對於阮惠來說,這個決定無疑是一次涅槃。盡管還隻是個決定,以後會不會發生變化還很難說,但這就足以說明她的決心了。她從來沒有過這麼強烈的過正常生活的願望。其實生活本身就是這樣,你追求的名與利,還有刺激和激情,最終能否讓你幸福始終是個謎,正常的生活才最完美,最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