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搖搖頭稍微清醒了一下,從懷裏掏出鑰匙,他有些哆嗦地將門打開。在玄關將鞋換下,加藤盡量做到悄無聲息,夜已經有些晚了,想必家中的人都已經睡了,他不想打擾到他們。
月光從窗戶照入,灑在房間裏麵,將整個客廳染上了清冷的光芒。正中的桌子上,滿滿一瓶的櫻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嬌豔美麗。而比花更美的是人,是靜靜地坐在那裏,臉上染上一層清輝,如同蘭花一般靜美的山口淑子。她出神地看著玻璃瓶裏的櫻花,眼中帶著一層淡淡的愁緒。
“山口小姐,還沒有睡啊!”加藤將外套脫下扔在衣架上,隨意盤腿坐到了山口淑子的麵前。
“清源,你回來了!”山口淑子說道,站起來為加藤倒了一杯水:“怎麼似乎喝了很多酒的樣子?”
“遇到幾個朋友比較開心罷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加藤覺得山口淑子好像是等丈夫到深夜的小妻子一般,他抓抓腦袋,稍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同川喜多先生忙了幾天,結果怎麼樣,有收獲嗎?”
聽到這個問題,山口淑子的臉色有些黯淡,她搖搖頭:“剛剛找了不少人,但是都沒有用。”
“怎麼呢?”
“原來的電影界的同僚們,譬如黑澤明、龜井文夫、山本薩夫,他們都是充滿了熱情的,然而對於日本電影的重建,他們僅僅有著一顆拳拳之心,能夠奉獻的也隻是自己的力量,卻缺少足夠的財力物力。”瓶子裏麵的花瓣放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有些幹枯了,山口淑子伸出纖細的手指拿起一瓣,對著月光,花瓣顯得透明纖細:“跟著川喜多先生後麵,看著他如此的努力,奔波,我的心中也燃起了對日本電影的熱情。然而電影人的熱情雖然是熾烈的,卻如同一瓣瓣凋零落地的櫻花,脆弱而無力,在現在整個日本一片廢墟的時候,電影人也隻剩下一腔熱血而已。”
加藤看著山口淑子,看著她那白皙的臉龐:“你們沒有嚐試去找找那些資本家嗎,或許其中愛電影的人會給你們提供幫助啊!”
山口淑子搖搖頭,臉上帶著傷感的笑容:“試過了,但是現在的各個會社的社長們,他們也是惶惶不可終日,擔心、害怕,即使對電影感興趣,又哪裏有熱心來投資了。”
“惶恐?擔心?”加藤有些奇怪:“他們在害怕什麼?”
“你難道不知道嗎?”山口淑子奇怪地看了眼加藤:“大審判就要開始了,每個人都處於憂慮驚恐之中,所有的人都在擔心著自己的命運,擔心著未來日本的命運。”
“大審判?”加藤的嘴裏喃喃地念著:“東京大審判就要開始了嗎?”
將山口淑子送回房間,加藤也攤開被子躺了下來,他睜大著眼睛看著窗外的那輪圓圓的月亮。東京審判啊,一場勝利者對失敗者,正義方對非正義者的審判,一場將會影響曆史的審判啊!
“想來現在日本所有的人都關心著這場即將開始的審判吧,那麼作為一家報紙,《日美新聞》不是應該對其格外關注嗎?”加藤暗暗地想道。
天色仍舊昏暗,月亮已經落到了西方,時間還是淩晨,當岸本信史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家中的時候,一份份散著墨香《日美新聞》被運出了日新印刷廠,往各個報亭書店運去。
一早,在東京已經聲名顯赫的《日美新聞》很快就被搶售一空。
有的人習慣地將報紙翻到了小說版塊,然後出了驚喜的呼喊聲:“快看,快看,這是我的名字,我被邀請參加明天的頒獎儀式了!你們快看啊,快看啊!”其他人一聽也將報紙翻過去,上下仔細查看著,然後出失望的歎氣。
但是這樣的聲音畢竟是比較少的,更多的人都是仔細看著頁,“我國漁船前往中國長江口掠奪性捕撈,這是為什麼?”,他們看著下麵的報道,眉頭緊鎖開始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