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是他兄長,自是要關心他。”
裴淮之也打算離開將軍府,畢竟若是那小姑娘日日來尋他,日後傳出什麼謠言,自己豈不是得娶了她?
將軍府在京都也是不能惹的權貴,他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多謝九皇子相救,裴某便隨表哥先回去。”
白祈點頭,他自然不能攔下裴淮之,“我替表妹給裴兄道個歉,她年紀小不懂事我會讓舅舅管教她。”
“聞姑娘性子天真爛漫,心性單純並無過錯,若是因我受罰,倒是我的不是了,九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的相處與交談都十分客氣且平淡,白祈心中無端生起一股鬱氣,他與他在山洞中相擁取暖時彼此隻有對方,可是這些裴淮之都不記得了,記得的隻有他一人。
他按下心中那點怪異,說:“好,那裴兄好好養身體。”
馮語年帶走了裴淮之,但是並沒有回馮府,在馮語年眼中裴淮之需要靜養,那麼探梅巷的宅子是最合適的,因為那裏除了他不會再有其他人去打擾裴淮之。
“按表兄所說,我是否需要去大理寺作證人?”
馮語年輕笑,“不必,你身子不好,我會與聶大人說明。”
裴淮之聞言心中暗歎,果然擁有權勢,即便是身扯大案,也能從中摘出來,其實他也猜到了那刺客恐怕是皇子間的內鬥,他一個江南府來的學子,不過是遭了場無妄之災。
可是若是他沒有背靠馮府,隻是一個普通的學子,恐怕現在已經被關入死牢了,誰會還他公平呢?
或許他拖著病體便死在那牢獄中,多年來的苦讀也是一朝化成飛灰。
從江南府一步一步走向京都,千裏迢迢把命送在這,沒有功名,隻有背鍋的汙名。
像一滴水落入汪洋激不起一點浪花。
單是想想他都感到絕望,馮語年察覺到他臉色不對,連忙問道:“表弟可是有哪裏不舒服?”
此刻半坐在床上的裴淮之因病弱燒了一夜,眼角還有些紅,裴淮之勉強笑笑,“表哥不必擔心我,表哥若是有其他事情便去忙吧,我有冬尋和探秋照顧。”
馮語年見他這副脆弱的模樣不禁想到沒有安全感的幼獸,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裴淮之的麵龐,裴淮之的笑一時僵在臉上,他便把手一轉放在了他的肩上。
“表弟好生養病,我去尋聶大人。”
裴淮之覺得這是馮語年對於弟弟的關愛,也不疑有他,輕笑道了句:“好。”
馮語年轉身離開,袖中剛剛觸碰裴淮之的那隻手卻有些僵硬。
夜裏又下起了小雨,溫度陡然下降,探秋在裴淮之的屋子中點好炭火,把藥端給裴淮之。
裴淮之端起那黑漆漆的湯藥一飲而盡。
他從不矯情,他從小到大吃了太多藥,似乎每種藥都有不同的苦澀,苦進骨子裏。
探秋時不時的看眼裴淮之,從裴淮之回來開始,探秋似乎是怕他突然不見了一般,白日裏每隔一會兒便要確認他還在不在。
裴淮之把碗遞給他,笑道:“我又沒長翅膀,還能飛了不成?”
探秋抬眼看向裴淮之,他家公子總是如一輪明月般,清冷皎潔,待下人也如此溫和。
探秋眼眶以後,低下了頭,他是奴才,怎麼能直視主子呢?
可是一想到他翻了一夜的屍體,那些屍體在雨中已經涼透了,到處都是血,無色的雨水落到地麵上便變成紅色的了。
他總是很恐懼,害怕下一具屍體就是公子,直到翻遍了也沒找到公子的屍體,心中既是憂愁,又是恐懼。
如今公子雖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但是他總是擔心他家公子下一刻便變成蝴蝶飛走了。
“公子......”
裴淮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吩咐道:“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你們也辛苦了。”
探秋不舍的離開了屋子,關上了門。
屋中十分安靜,隻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氣味。
十日後,裴淮之終於出了院子,馮語年一直讓他在家休養,這一休養便是十日。
今日是難得的好天氣,也是馮語年的生辰,他自然是要去馮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