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氣得要來個到仰，他見豔妹眼裏已噙滿淚水，其他姑娘也都噤若寒蟬，心裏刀絞一般。他強抑著，忙上前賠笑道：
嗬!警爺，兩位老先生有所不知，俺剛才提過，這豔妹初來，正年幼，有約在先，她是不留宿的
什麼?不留宿?哈哈那警爺三角眼倒擰著狂笑起來，有這樣的窯子娘們?怎麼著，還他媽的沒開苞兒?那正好，今晚就讓這兩位老先生攮這頭一火，嚐個新鮮兒，不就是要錢嗎
多少錢也不成!喜子騰地火又上來，雲樂閣有規矩，專開盤兒的就是不留宿，俺也不能強著人家煩勞警爺為兩位老先生另選姑娘
嘿嘿!真是瓜子兒裏嗑出個臭蟲來，我說你這大茶壺，今兒個是存心又要與咱家作對；你知我此番帶來的可是吉田少佐的尚方寶劍!他伸手從腰間拔出匣槍來，舉在空中，
哼!喜子霎時從臉紅到了脖子，話兒也仿佛擠在了裏麵，他憋悶得倒很像在運氣，拖拉著沉重的步子往那警爺跟前蹭你，你要怎樣?那警爺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奎著膽子又晃了晃槍口，你要撒野，別說，別說老子今天不客氣
你又能咋的俺?喜子眼裏在噴火，拳頭攥得緊緊的。這下可嚇壞了豔妹，她見眾姐妹都焦急地把目光對著她，為防萬一，傷了這好心的大哥哥都知道他的脾性，他是豁得出一頭去的她忽地撲到喜子跟前，急得掉下淚來：
喜爺!好喜爺!千萬別喜爺不必為難，豔妹願意陪
嗨嗨!這不就結了那警爺巴不得有個下台階，話頭立時軟下來，這喜爺待姑娘們如姐妹，難得，難得呀!真乃其情可嘉，其情可嘉
你?喜子痛苦地直盯盯地望著豔妹，你喜爺，別說啦!豔妹命薄，早晚也脫不了眾姐妹此時都黯然垂下頭。
喜子止不住要哭出聲來，他還能說什麼呢?他扭過頭去在粗俗的令人作嘔的那警爺的哄叫聲裏，兩個老家夥垂涎欲滴地擁著嬌弱的豔妹到了她屋裏。
豔妹惶遽地望著兩個老色狼未等坐定就已過來齊手扒她的衣裳，嘴上還爭著說，先看看先看看豔妹隻覺得眼前一陣烏黑，她不得不歪倒在床上
夜色深濃。前廳裏已漸靜下來。
大馬在自己房間裏，儼然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她怎麼也平不下狂卷的心潮，她搜腸刮肚地追尋著自己的記憶。剛剛前廳來的那兩個老色鬼，分明是她今生今世最大的仇家。那黑眼珠上落著白帽子、嘴巴上有大傷疤的，就是當年她離家尋那唱野台子戲的玉麵小生，路宿一家客棧時夜裏醉酒遭他奸汙的老惡棍。那獨眼龍，另一隻又小又圓的眼睛轉個沒完的，分明是曾在自家肉鋪後屋同幾個街坊與她打過紙牌的，後夥同土匪綁了她小兒子的票，又在他們夫妻帶著傾家之財，如約去郊外高粱地裏贖孩子時自己也被擄進山寨，遭他和土匪們輪奸而後又轉賣到幾百裏外窯子裏的小老頭兒。是他!是他倆!兩個該挨千刀的老畜牲!扒了皮，我也認得出他們!那時她小，時過20來年，看來他倆認不出她了。大馬心上罵著，牙咬欲碎。她心上未免詫異，這倆老鬼怎來到了這裏?他倆怎會湊到一塊?大馬又記起在前廳裏那警爺說的什麼軍師的話，她明白了，定是這一陣各路土匪、惡霸應日本人重金賞拿八路遊擊隊的昭示，前來出賣良心的這惡煞，土埋半截子還不回頭大馬恨不得立時去砍下他們的頭。她在自己的小炕上抱頭翻滾，像是腦袋脹得老大老大。想自己從一個黃花閨女一步步淪落風塵到如今芳華不再，成了賴在這裏的扛刀姑娘，是誰陷她於此絕境?仇家就在眼前，火山爆發般的恨，在她的胸膛裏激蕩。她再躺不住，起身一頭撲向牆腳裏。她揭開一個布簾兒，露出一個黃表紙疊成的小靈位。嗬，那上麵寫著文財神比幹、武財神關羽、祖師爺管仲；一邊寫著她的前夫、以前曾是她爹的徒弟的肉鋪小夥計的名字。她取來幾支香，劃燃火柴麵對淡淡的青煙，她在默默地禱告著她決計要幹一件事，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壯舉!她下意識地把一個什麼東西塞到了褥子下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