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盟。
山道上皚皚的霜雪因為無人清理堆積成厚厚的一層,寬袖拂過間揚起一陣冷冽的寒風,喬相旬緩步走在這條無比熟悉的窄道上,忽然憶起幾百年前那個尚且青澀的自己。
“齊兄,你還記得嗎?百年前仙盟初立,你我二人都沒有經驗,積攢下來的事務冗雜又棘手,我性子急,與霍長老因為一點小事就爭執不休,都是你在我們之間調和勸慰。”
齊峰稍微落後半步跟在他身後,聞言淡淡笑了聲,神情中有些許悵惘和懷念,“當然記得,你半點盟主的樣子都沒有,不僅跟霍長老天天爭吵,跟我也時常置氣呢。”
兩人年歲相近,身世背景也基本相同,是誌同道合的夥伴和摯友,一路走來相互扶持,情誼非一般人能比,喬相旬雖不是太過熱絡的性格,卻很念舊情。
他頷首笑了,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齊兄,我欠你良多。”
真要一樁樁一件件地細算過去,其實齊峰對仙盟的貢獻並不比喬相旬所做的少,尤其是在喬相旬閉關最頻繁的那些年,許多事情和責任都是由齊峰獨自承擔起來的,喬相旬這兩日回想過往的一幕幕,想到這裏總是忍不住感到後悔和愧疚——他給齊峰增加了很多負擔,對齊峰的關心又太少,兩人之間情誼深厚,可關係卻因為種種原因而越來越淡了。
“說得哪裏話,”齊峰微微頷首,眺望著遠處的雪景,像是沒有聽出喬相旬這話中濃烈的情感,總是含笑的臉上斂去了一切表情,顯出幾分無情的淡漠。
二人接下來的路途中誰也沒有開口,氣氛靜謐卻不緊繃,腳步也輕緩悠然,好似他們隻是在這寒冷的雪天去赴一場久違的舊約。
這時的通天柱經過幾次修複已經與最初殘破的模樣大不相同,它本就是連接上界的飛升橋梁,是天地生機的化身,所在之地皆有厚重的靈氣圍繞,又被喬相旬移用了護山大陣看守著,要動它就要先毀掉護山大陣,而護山大陣的原身是聚魂陣,毀掉護山大陣也就是毀了聚魂陣。
齊峰隻往通天柱的方向瞥了一眼,就察覺到此處已經被列入護山大陣的保護範圍內,對喬相旬的用心一清二楚,嘴角挑起一抹很冷的淡笑。
他踏入小峰,偏頭去看喬相旬,意味深長地說,“不是找我來修複通天柱?你把通天柱守得那麼緊,恐怕連我也靠近不了。”
“我不敢小看你。”
喬相旬轉過身來,眼中的情緒沉鬱而悲愴,他注視著齊峰,卻像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穹冥——”他聲音低沉,念到這個名字時更是輕不可聞,這兩個字在齒間咀嚼良久,帶著深恨血仇,赤裸裸地地揭開了齊峰臉上的假麵。
齊峰站著不動,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疑惑之情,有些荒唐地說,“穹冥?什麼穹冥?”
“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