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第四章4(2 / 2)

如果還得種,那麼該如何種呢?

三新套套“年年有個新套套”,是陳永貴的創舉,此話一出,過去的事實固然讓人敬佩,另一方麵卻也把自己推到了一個沒有退路的絕境,既費力又危險。但他有本事讓人滿意,幾十年來果真就做到了年年增產,年年有招。“新套套”層出不窮,叫你在欣羨之餘還得跟著學。起初的“新套套”還隻是運用在種田上,沒有跟政治和階級鬥爭掛鉤,倒還沒有波他人,也確實提供了許多好的經驗。按他自己說的,“沒有新套套,不能吸引人”。

全國的評工分是從他那裏來的。早在互助組時候,他就在組內開始了評工分,那時叫做死分活評,即一塊地裏的某一項勞動定出多少分,然後根據出工人的勞動強弱多少配。在合作化初期土地分紅時也參照著這麼評工分。後來是高級社,評工分就成了主要的記酬辦法。先是幹一天評一天,根據一天的勞動強度和態度,放工時一個一個地評論。這個辦法既繁瑣又耽誤時間。到後來,也幹過將某一塊地或是某一件事估算出多少分,向社員們“甩砣子”,名曰“定額記酬”。

後來是一月一評,再後來,他發明了評標準工。自報公議,講勞動,也講思想,還講風格,具體做法是先找一個強勞力,以他為準,自己任上靠。大寨最高分是十二分,那個十二分是大家公認的,便成了標準。“你準”不敢馬虎,得處處維護自己的地位,幹的自然最多最累。有一次,有個人自報了十二分,大家卻隻給他評了個九公半。這人便火了,大叫道:“他躬著,咱也沒站著,他幹著,咱也沒歇著,憑什麼他拿十二分就隻給我九分半?

”吵得一塌糊塗,不知怎麼了結。陳永貴快刀斬亂麻,說道:“這事好解決,從明夭起,他(標準工)幹什麼你幹什麼,他怎麼幹你怎麼幹,讓大家看著。”

支書說了話,他不能不聽,就跟著那個標準工幹。幹了兩天,他拖不住了,隻好敗下陣來,自己說:“算了,我還是拿我的九分半。”

這個“套套”陳永貴用幾個字概括了他的好處:有差別,不懸殊,有製度,不複雜。一九六四年三月二十八日,山西省委書記陶魯笳向**彙報這一點時,**大加讚賞,他打斷陶魯笳的話說:“是個好辦法。”

這種評工法有個好處,就是當標準工的一直得帶頭,不敢落人後;其他的人若要拿高分就必須比著幹,不比著幹的拿低分就不應有意見。但後來產生出相反的結果。一是差別“不懸殊”,就讓強勞力吃了虧;二是一月一評甚至一年一評,評分中的“冤假錯案”得不到糾正;三也是主要的,是講政治。經驗推廣到全國,非但沒有調動起積極性來,反而讓人越幹越灰心。許多人因為不合幹部的口味被判為“思想不好”被任意壓工分,而另一些巧言令色之徒卻不勞而獲或少勞多獲。幹部的權力越來越大,成了新的剝削階層。他一直在謀求擴大土地,七十年代時,還在搬山填溝。搬一座山,填一道溝,就增加了兩塊地。一九七四年十二月“四戰狼窩掌”,一位一九四六年參軍名次立功的石桂林,為了那個大壩獻出了生命。一方麵增加耕地麵積’一麵又格外地珍惜土地。一位幹部拔有一九六四年洪災後蓋起的新農村住房說,您看,這裏都是兩層,那時候老陳就是怕人越來越多,蓋房占好地,才想的這個辦法。現在各處占地建房,果然就被陳永貴料著了。陳永貴九泉下有知,不知當作何感想。僅僅擴大麵積,靠那幾塊田還是不行的。陳永貴一直研究著那塊土地的內容,在一片片黃土中尋找著寶藏,因而也掌握了別人難得掌握的絕招。有一次有兩個年輕人耙地,大隊長賈承讓看了一會子,沒看出什麼問題,就過去了。陳永貴走到那地邊,說那地不是那樣幹的,有個小夥子說,大隊長剛才看了的。陳永貴笑了一下:“你們可以哄大隊長,就是不要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