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已在孫女的攙扶下，來了廂房。
此刻，崔嬤嬤跪在地上，麵上滿是驚恐。
一旁的桌上，放著兩隻一模一樣的赤金盆景。
不過其中一件是真，一件是假。
“混賬東西，我平日是如何厚待你，你竟這般待我。”
江老夫人感覺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揪著，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隻能扶著桌椅緩緩坐下。
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感覺稍稍好了一些。
江大夫人阮氏上前，為婆母拍著胸口。
輕聲勸道，“婆母，為了這種刁奴不值當。”
話落，抬手作勢就要去打崔嬤嬤。
江老夫人一連串怒斥著。
“若不是我念著多年主仆情分，早吩咐人將你亂棍打死，丟入亂葬崗去。”
“老夫人，老奴伺候您多年，當初還舍命救過老夫人……”
朝著江老夫人一連重重磕了三個頭，道，“老夫人，老奴知錯了，不過去衙門前，老奴會想盡法子，將老奴犯下的錯事，彌補回來。”
臨出門時，崔嬤嬤夫婦特意換上了一身破布衣衫，二人又挎著包袱。
崔嬤嬤進屋，隨意取了一個毯子，就丟在崔老爺身上。
她如今的年歲，讓她去衙門自首？
“真是黑了心肝，養不熟的白眼狼。”
見自家男人喝得酩酊大醉，倒在院內的地上，睡死了過去。
“老爺放心。”
乞丐收下銀錢，當下就應下這個差事。
想起多年情分，心中又怎能做到一如既往待之。
隻是快到時，崔嬤嬤停下，招呼了身邊的乞丐過來，隨手給了一些銀錢來，叮囑道，“半盞茶後，你多叫上些人手，往哪兒去看熱鬧，之後，我會再給你一兩銀子。”
江老夫人怒斥著跪在自己腳邊的崔嬤嬤。
瞪了一眼自家婆娘，收回手，“你這死老婆子，若說不出什麼好法子，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崔嬤嬤大驚，抬頭望向江老夫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若你還想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就按著我說的去做。”
“那你為何不同我說，為何這些年，一直暗中偷我的東西，枉費我是多麼信任你！”
口中還不忘怒罵道，“你這個混賬、廢物。”
當下就拽住崔嬤嬤的胳膊，問道，“老東西，銀子呢，你是不是回來給我送銀子的。”
最終丟了這麼一句話出來。
默默忍受著來自江老夫人咆哮的怒火。
“你竟這般回報於我！”
神情僵持了良久，這才緩緩重新跪好。
江老夫人此刻卻聽不進去一星半點。
唇角微微揚起，“如今江家我是回不去了，但你若是同我一道兒去侄女跟前，想來她不敢不供養咱們。”
“當初我就勸過你，那姓崔的不是什麼好人，叫你早早脫身，可你一句都聽不進去。”
崔老爺瞧見妻子在家，怔愣了片刻，隨後喜上眉梢。
先前因著顧念江家，崔嬤嬤一直不敢將事情做的太絕。
崔嬤嬤白了一眼他，冷哼一聲。
徑直去了承恩伯府葉家三房的新宅子。
崔嬤嬤一手握住將要落在自己身上那粗糙手腕。
語調尖銳，道，“老爺若是將我打死，正隨了我的心意，日後也不必每日因著老爺，過的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