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在這裏做什麼？”
吉淼離開後，長鳶召出法陣，將她與係統傳送至一處平原，風聲獵獵，他們站在最高處。
一隻鳥落在他們旁邊，黑貓去撲，卻從鳥的身體穿過去了。
“魂魄狀態？”黑貓好奇地伸出爪子，再次從鳥的身體穿過，鳥未察覺，依舊低頭用喙啄食草籽。
“嗯，這樣他們就看不見我們了。”長鳶在石頭上坐下來，示意係統向後看。
碩大的石塊後，一群士兵手持弓箭，掩藏起身形，虎視眈眈地注視下方。
黑貓耳朵微動，前肢壓下來，“主神的氣息。”
旌旗漸漸顯露出來，馬蹄聲越來越近，行伍最前端的男人身形輪廓逐漸清晰。
長鳶與他們離得很遠，係統沒怎麼受到主神的影響，它還在張望，“主神被埋伏偷襲了。”
掩藏在草野中的士兵彎弓搭箭，瞄準愈來愈近的隊伍。
四周除了風聲，還有草葉挲挲，燕無一行不過二三十個人，並未察覺異樣，馬速雖慢，卻即將進入伏兵的射程中。
“主神怎麼不派人探查就貿然闖過來，太危險了。”黑貓眯了眯金黃的瞳眸。
長鳶注視那邊，道：“說不定主神就是被派過來探查情況的斥候呢。”
“有可能，離主神不到幾裏的地方還有一支大軍，看來主神在軍中還是在受製於人。”
見長鳶不急，黑貓也重新臥下身子，“大人不去幫一下主神？”
它身邊的女子沒回答，她雙手撐在身後，半闔的眸子內是讓人看不懂的神色。
說時遲那時快，利器劃破空氣的聲音割破平靜，燕無甫一進入範圍，伏兵便立刻射出鋒利的箭，燕無的隊伍始料不及，不少人從馬上摔落下來。
“有埋伏！撤退！”燕無肩膀中了箭，箭尾被他掰折，存活的士兵紛紛調轉馬頭方向，匆匆撤退。
可伏兵就是衝他們來的，不僅沒給他們逃跑的機會，而且形成包圍圈，將燕無的本就所剩無幾的隊伍包圍其中。
“我家主公說了，今天就用你們這群齊國人的血來祭奠亡魂！你們！還有你們後麵的齊軍、你們齊國的土地，都會被我們踏成血泥！”
陳國士兵的包圍圈逐漸縮小，燕無一眾無疑苟延殘喘，毫無生機。
“大人不去幫主神？”係統問。
原來主神碎片指引她來這裏是為了幫燕無破開死局，可她今天幫了，以後呢？戰爭不會停歇，她不可能每次都趕來救燕無。
倒不如讓他死在這兒，省不少功夫……
長鳶閉上眼睛。
陳國將領將燕無一腳踹倒在地，狠狠踩上他受傷的手臂，將刺入血肉的斷箭踩得更深。
燕無悶哼，臉霎時間蒼白無比，像一隻脆弱的蟲蟻被人踩在腳下。
“我認得你，你是文公的兒子……”陳國將領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燕無的表情越痛苦，他就越雀躍，“那本將軍賞你個不一樣的死法吧，割開喉嚨、挑斷腳筋，慢慢感受自己的血液流盡，卻呼不得、爬不動，怎麼樣？”
燕無眼中毫無懼色，仿佛感受不到痛，掙紮著去扳踩在自己肩上的那隻腳，身下的草被染成一片赤色。
才起來一半，陳國將領就又一腳將他踹回地上。
燕無徹底沒了力氣，鮮血從口中溢出，眼漸漸閉上。
他聽說人在瀕死前會看到自己經曆過的一生，可他這一生不算長，怎麼什麼都沒看到呢……
陳國將領哈哈大笑的聲音就在耳邊，模模糊糊中，他看見一把劍懸在了自己的喉嚨上方。
要結束了。
燕無想，他這輩子過得不順遂，但曾受到神女的遙遙一瞥，縱使那隻是轉瞬即逝的春色，但在大雪茫茫的寒冬，也足夠刻骨銘心。
他闔上雙目，痛苦又坦然地麵對即將帶來的死亡。
四周寂靜無聲，有什麼從他的臉上劃過，像鞭子抽在地上，幾聲蕭蕭風鳴，陳國將領的那把劍始終沒有落下。
燕無勉強將眼睜開一道縫，狹窄的視野中，到處都是血色。
不止是他的血，是許多人的血，離他最近的陳國將領也半張臉埋進草裏，眼球爆凸，滿臉都是血。
他好像還看到了一個人，肺腔擠出一聲短促的喘息，他聲音輕微到辨別不出內容。
他的嘴一張一合，用隻能自己的聲音問：“是你來了嗎，我的神女……”
回應他的隻有清風拂麵，草沙沙直響，像有人在草上行走。
燕無的意識漸漸渙散，最終沉入黑暗中。
係統：“大人，您還是出手了。”
長鳶一身素衣，身上不沾一點顏色，隻有右手手上浸滿鮮血。
血溫熱黏膩，一點一點滴落在草葉上，長鳶頭也沒回，回應著係統，同時也在告訴主神碎片，“隻救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