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鍾應緹見得多了,絲毫不為他的惡劣行為所動,她依舊保持著麵上的平靜,隻是把手伸向他桌上的冊子。

朗讀的聲音弱了一瞬。

被撕碎的練習冊像雪花一樣洋洋灑灑地落到地板上。

“什麼練習冊需要沈大少爺你親自寫?”她冷冷吐出幾個字。

這下不僅沈英,全班都默了下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最後一排。

沈英說到底還是個未成年的毛頭小子,以往遇見的老師都隻能對他無可奈何地吼叫,可這樣——

他想了想,才找到一句話來解釋鍾應緹的行為。

平靜的發瘋。

還是頭一次。

開學一個月,他大錯沒犯,小錯不斷,可鍾應緹好像都視若罔聞,從未找他談過話,甚至他上課睡覺、說話都沒人來管。

他以為自己終於遇到一個軟柿子老師,於是就更加肆無忌憚。

沈英對上她毫無溫度的目光,咬了咬後槽牙,終於站起身,垂下頭不願再與她對視。

鍾應緹轉身,一雙小高跟在瓷磚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教室內落針可聞。

“既然沈英你不願意學習,我也不強迫,隻是我是你的老師,關注你的成績是我的工作。”

她脊背挺直,用手撐著講台,一字一句:

“我們的教室就這麼大,最後一排已經是我想到能安置你最好的地方了,但你好像不太滿意。”

沈英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他抬起頭,就聽見鍾應緹的宣判。

“既然如此,就坐到講台旁邊吧。”

她挑眉:“鍾老師挺喜歡你的,我相信別的老師也跟鍾老師一樣,大家都希望你坐在這。”

這種學生她在上學時就遇見過不少。

做學生時隻覺得他們不學無術,不尊師敬長,性格陰晴不定。

可當了老師後,她卻花了時間去想——

為什麼他們會變得不學無術、不尊師敬長、性格陰晴不定。

譬如沈英,他自幼喪父、年少喪母,到初中後才結束留守兒童的生活,被接到了舅舅身邊。

這樣的孩子,她又能要求他長成一個多麼完美的人呢?

不是人人都像徐聞璟那樣。

即使經曆了家庭不和,喪母之痛也能發奮圖強。

徐聞璟......她想起他或許隻是因為沈英。

鍾應緹這麼告訴自己,不為旁的,隻是他們有相同的經曆,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下課後,她像往常一樣走去食堂,卻被同個辦公室的老師攔住。

“小鍾!”

她心裏一提,不會是汪媛把她結婚的事情傳出去了吧。

他邊走邊說:“你男朋友又給你點外賣了!他是不是一夜暴富了啊?”

鍾應緹一愣,快步走進辦公室,她的桌上放著一個大大的包裝袋,上麵寫著“錦記”二字。

“鍾老師發財了?中午吃這麼好?”有人打趣道。

她趕緊打開手機,好幾條消息一齊湧進來,她粗略看了一下,有莊言酌的、有廣告......還有徐聞璟的。

在她的認知裏,他們昨晚過後就陷入了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