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酌剛打開車門,就聽到鍾應緹的呼喊。
他回頭,才發覺這麼多年,她哪裏都變了,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始終流光溢彩的瞳孔。
鍾應緹三步並做兩步追上他,氣息有些不穩,但還是倔強地開口。
“言酌,你說得對。”
“人生很長,我有底氣再選一次——”
莊言酌屏住呼吸,除了女人的聲音,世間萬物仿佛都靜止了一般,他聽不到一絲一毫。
內心的狂喜被他掩下,專心等著她的答複。
隻要她願意離婚,他會立馬追求她,她即便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要想辦法給她摘下。
她下定了決心,咬著唇,眼睛發亮:“十七歲,我已經錯過了一次。”
“這一次,我不會錯過。”
我會等待,從不懷疑會再次與你相遇。
我要專心,不錯過你。
少女的心思終於在十年後被揭開,草葉集裏被鉛筆畫了又擦的痕跡,都是無數個夜晚她心中的隱秘。
高中時,她一直想對自己這樣說:“我不是喜歡他,我隻是——”
可是她怎麼樣也想不出別的字眼把“喜歡”兩個字換掉。
“喜歡”聽起來未免太過露骨,太不應該。
然而卻恰當得很,不偏不倚,剛好碰在她心坎上。
莊言酌已經不知自己是如何維持著最後的分寸,向她做了回答。
甚至道賀,甚至替她想象未來的美好。
他不願想。
他今日的話,就像是親自吐出來的子彈一樣。
本以為能殺敵的一槍,卻正中自己的眉心,想躲都來不及了。
難道讓他明知她已經結婚,甚至她有點喜歡那個男人的份上,還要去追求?
不,這不是追求。
是人人唾棄的第三者。
他隻能將心裏所有的不甘與怨懟狠狠咽回去,然後再一如既往地裝作成她最好的朋友,告訴她。
“好吧,如果他欺負你了就告訴我。”
隻是今晚讓他明白,命運中有一種錯誤是隻能犯一次的,並且沒有改正的機會。
讓他失敗的不是一頓飯、不是回國的時機,而是他數不清的怯懦猶豫。
莊言酌捂住眼,黑暗裏蔓延出一片潮濕。
特警隊內,一撮人圍在樓上嘰嘰喳喳。
劉天利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什麼“隊長是不是心情不好”、“肯定是惹老婆生氣了”之類的話。
他佯裝惱怒:“都圍在這幹什麼呢!”
眾人一聽到指導員的聲音,被嚇了一跳,紛紛轉身立正站好。
“向前一步走!”他下了命令。
眾人不解,下一秒就看到指導員親自趴到他們剛才趴過的地方往下看。
操場上有個跑步的人。
他邊看嘴裏邊念念有詞:“哦,徐聞璟啊。”
這小子剛才在宿舍給他老婆打電話,別以為他不知道,沒說幾句就被掛斷了。
好像還是因為老婆跟別人在外麵花天酒地呢。
能不生氣嗎?
“哎,指導員,徐隊這是怎麼了?”有人大著膽子上去問。
劉天利挑眉,一副“你們都不知道吧”的表情,他揮揮手,示意他們湊近。
眾人知道自己的好奇心即將被滿足,一個兩個擠眉弄眼地湊上前去。
“不該問的不問!”
劉天利大聲對著他們的耳朵喊了一句,吹著口哨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