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 3)

巫麗找了個機會反過來向他提了個問題:“你認識《雪月》的俞白嗎?”“他啊,我太認識了!”記者立即向兩邊看了看,“我警告你,對他一定要小心!”“怎麼?”“你向《雪月》投稿了是不是?”“沒有啊。”“那你是個文學愛好者吧?”“多少喜歡點兒吧。”“那就對了。他會約你寫稿──寫小說、寫散文或者寫詩,然後讓你修改,再修改,改完了再改,改完了再改……直到你跟他上床為止。”巫麗撲哧一聲笑了。

“多卑鄙呀,你怎麼還笑啊?”“我笑是你講得太生動了。”巫麗忍住笑,“我看你像個‘文學愛好者’。”“可我是個男的,他才沒工夫搭理我呢。”巫麗借著笑容還沒退去,頑皮道:“你要是個女的,會跟他上床嗎?”“我操!”他捂自己的嘴巴時已經晚了,“對不起,對不起……我說咱不談他了好不好?這年頭誰還理文學雜誌那幫雜種……”巫麗再也不想忍了,哈哈大笑起來。

在錯買股票那件事之後,俞白到證券部的次數明顯比以前多了。但他的電腦台在門口,離巫麗太遠。巫麗老想引他談談“投稿”的事,可一直沒有機會。

這幾天股市正處於“牛皮盤整”,上不來,下不去。對於泡股市的股民來說,這是最讓人鬧心的時刻。

“大姐大”在公開算她的倒黴賬:“92年牛市的時候,我的(股票)市值五百多萬。那時候我就有個感覺,都跑了算了,不跟它玩兒了。誰知我那死老頭偏讓我再做一把寶安。二十多買進去了,幾個月跌到十多塊了。我心裏那叫一個悔呀!割肉吧,還不甘心,反過來又‘勾’了一把。這下可好,又套了個實稱!其實我這時候脫手還挺好,還能鬧下三四百萬呢。可那會兒就是不認賠,還往裏‘攤’!勾來攤去,現在剩多少了?昨晚睡不著,我算了一下,連一百個(萬)也不夠了。”唐辛今天沒有消息可公布,正無事可做,這回可給他的機會發表演說:“中國這股市,就是個‘殺富劫貧’的地方。富的讓你窮,窮的讓你完蛋。反正誰也好不了。人家外國人買股票可以對付通貨膨脹。可咱們倒好,鈔票不值錢,股票也跟著貶。現在你去瞧吧,除了股票不漲,沒有不漲的東西。能讓所有參與進來的人都賠錢,這也真夠一絕的。”肥牛插話道:“別把誰都捎上。我就不賠。你點兒背不能怨社會!”“你這頭肥牛別著急,早晚讓人家給涮了。一片一片切了涮!”大夥就笑。

俞白大多不參加這樣的議論。巫麗從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側影。不管大家談笑如何熱烈,傳遞的消息如何聳人聽聞,他都不為所動,一副安之若素的神態。

唐辛還要接著演說,被馬金財製止了。老馬是個撲克迷,“別臭白話了。打撲克,打撲克!”馬金財、唐辛、肥牛、小班再加一位女士方紅,是差不多固定的牌友。行情不太好的時候,就在門口空地處(這裏最寬綽)支起麻將桌打“四掐一”。二經理老沈每次也不落空,但他隻是圍著大夥身後轉圈看牌,總不參戰。

這時候如果俞白在屋裏,就會給他們騰地方,挪到裏邊老沈的電腦處。

巫麗正期待這種格局。老沈的電腦台離她隻有一米多遠。俞白坐下之前衝她笑了一下。忽然擔心自己的願望被他看出,巫麗的臉微微紅了。

俞白似乎以為笑一下就完成了任務,不斷敲著鍵盤,看行情的樣子挺專心。

巫麗看了他一會兒,不知該拿他怎麼辦。稍後靈機一動,拿出那個晚報記者的名片遞給他,“認識這個人嗎?”俞白認真地看了看,還給她,“不認識。”“可他認識你呀。”“那可能。他是記者嘛。”“在我眼裏你們是一類人,可你們怎麼互相瞧不起?”“我幹嗎瞧不起他?犯不上。”“我猜呀,他大概以前給你投過稿,而你對他不理不睬。他要是個女作者,命兒就會好些吧?”俞白把臉全轉過來了,“你真會猜。”“你的意思是說我猜對了,還是太離譜?”他很緩慢地眨了一下眼,“你可以給我投稿,親身體會一下。”“那我得先去借個膽子。”她有點兒沉迷在對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