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並未一絲難為情,他已緊張興奮得不知東南西北了。見巫麗不讓捶,他就自己捶胸頓足,“太好了,再漲點!再漲點!你看還能不能漲?”“你看呢?”巫麗意味深長地問。
“這麼猛,我看能!一定能漲!”老侯並不懂巫麗的“意味”。
“我看漲不了了。”巫麗決定就這麼幹了,“全賣掉!”老侯已經不敢表示異議了。
賣掉之後果然就跌。
老侯看巫麗時的眼神簡直就是崇拜了。
“現在呢?”巫麗想接著玩,“還能跌嗎?”“你自己看吧……”老侯不敢說了。
巫麗鼓勵了他一番,見他死活不說,就說:“我看今天就這樣吧。明天再看看有沒有機會。”“好,好,我也這麼想的。”老侯樂顛顛地回經理室算賬去了。
難道我這個決定也錯了……見跟老侯“想”到一塊兒,巫麗感到很不放心。
在一個背風的岩窩裏,俞白和邢雲曬著太陽聊天。由爸爸的病情談到腦血栓的病理時,邢雲以為幾句話可以答對俞白,可是俞白一連問了她好幾個解答不了的問題。俞白發現這得由他來講給邢雲聽。邢雲笑問他到底是幹嗎的。
“你知道我是幹嗎的。你還對我們刊物說了那麼多‘惡毒’的話。學醫是我的業餘愛好之一。”“我看你真有病──我都不想知道這麼多。”“這可是你的專業啊。你也不太敬業嘛。”“我的職業是護士。我隻管紮針放血。”“你做個職業殺手可能更棒。”俞白逗她。
“可惜現在沒機會當特務了。嗨!女特務多酷哇!袖子裏藏把手術刀,哧──”她朝俞白脖子上比畫了一下。
盡管“女殺手”麵帶溫柔的微笑,俞白還是對這個動作耿耿於懷,“真是心狠手辣。”“別害怕,我不會輕易下毒手的。”邢雲看來喜歡這個遊戲。
“那麼,你什麼情況下才下毒手呢?”邢雲一抖放在身旁的衣服,一把明晃晃的帶柄手術刀哐啷啷在岩石上跳動了幾下,“看見了吧?每天我自己來遊泳都帶著。誰敢欺負我,我就殺了他。”“今天是用來防備我的嗎?”邢雲笑了,“你怕什麼?我帶習慣了。來之前我並不知道你能來。”俞白差點脫口而出──睡覺時你把它放在枕頭下麵嗎──他忍住了,說的是:
“這地方要是這麼不安全,下次我背個大片刀來……不過,把別人嚇著怎麼辦?”邢雲笑得開心,“你怎麼知道人家沒帶著?”“這叫什麼景象啊。太沒有詩意了。”他搖搖頭,拒絕這樣的想象,“穿衣服吧,涼了。”“晚上你幹嗎?”俞白覺得這太快了。但他還是說:“我沒事兒。”“我領你去蹦迪吧。”“蹦極?晚上還能蹦極?”“跳舞──迪斯科!”俞白興致不高,“我不喜歡太鬧哄。”“你是不是從來沒去過迪廳?”“這能導致你看不起我嗎?”俞白故意誇大其辭。
“我隻是覺得你的生活太單調了些──認識我之前,你一直在‘沉睡’著……”“太武斷了吧?”“跟我走吧,我要煥發你的全部活力。”一家叫做泰翔時空的大型投資公司打算收購巫麗這家公司的證券經營資格。他們來人考察過,也已和銀行基本談妥,決定隻要席位不要人,所有工作人員都由銀行撤回另外安排工作。收購方案的細節還在製定。但老侯心裏有數,知道沒幾天幹頭了。偏巧這時候他又嚐到了賺錢的好滋味。他隻恨巫麗耽誤了他太多好時光,所以他現在在交易時間裏一分鍾也不肯放過巫麗。好在,他發現巫麗似乎也挺“依戀”他,沒他在場,她還真沒主心骨。
還沒開市,巫麗又在請教他:“你認為今天大盤怎麼走?”被自己的崇拜偶像如此尊重,老侯說話越來越慎重,越來越扭捏。其實他也另有心眼,生怕自己的話影響了巫麗的思路,喪失賺錢的機會。
他不說話,巫麗覺得沒法玩了。她就直言相告,她需要一個反麵教員,這幾次的成功也全是跟老侯的建議反著操作的結果……“你不發表意見,我實在是找不著北。”老侯一開始很難受。他覺得這是巫麗在故意侮辱他。但賺錢的欲望占了上風,他也就想開了。既然這是一個經過實踐檢驗行之有效的方法,還管什麼自尊和臉麵。
他順著巫麗的話給自己解嘲:“找不著北是吧?我就是指南針啊。你知道不知道,名字叫‘指南針’,其實是指北針──反正指了北就找著南,指了南就找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