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巨岩環抱的小海灣,三麵都是被海水刷得幹幹淨淨的石頭,沒有一點泥沙,灣中的水清澈見底。
“我的領地什麼時候被你侵占了?”“誰讓你不日夜守在這兒?我是今年夏天才發現的。”“你敢用‘發現’這個詞兒。”“對我來說,就是發現。以前我都在那邊公園的沙灘遊泳。”他們在一塊巨石的兩側各自換泳裝。俞白換好之後投入水中,遊出十幾米,回頭看見邢雲嫋嫋婷婷地走近水邊。她雙手正在盤頭發,四肢在陽光下耀眼地閃亮。
這個距離還能看見她臉上天真明媚的微笑。俞白踩水穩住自己,舉起右手向她揮動……我的天,這不是一條美人魚嗎……
邢雲順著石坡一步一步涉入水中。
就在俞白和“美人魚”在海邊戲水的時候,巫麗正和大狗熊一般體態的老侯在都市的喧囂聲中忍受煎熬。她也與“水”相伴──汗水把衣裙溻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老侯依舊站在她身後,身體前傾著,因看顯示器太投入而經常碰到她的肩臂。
巫麗曾不斷建議他坐下,也好能離他的汗味稍稍遠些。但老侯總是緊張得坐不下來。
巫麗也很同情他。國家已經有了新政策,要將證券業和銀行業徹底分離。他們這家由銀行設立的證券部麵臨“清盤”問題,留著一大筆虧空顯然對老侯今後的命運有很大影響。
前幾天的減倉行動之後,大盤看來已經有了一些反彈的端倪。在老侯的催促之下,巫麗想在今天搏一回。經過篩選,她今天瞄上的股票是陸家嘴。這也是一隻老牌莊股,業內戲稱其“大嘴”。之所以選中這隻股票,巫麗自然對老侯有一番說辭,但真正理由卻是因為老侯認為“大嘴”不能漲。巫麗是這麼想的,老侯屢戰屢敗,就說明他每次都做錯了。既然如此,跟他反著做不就贏了嗎?她當然不能把這個“準則”告訴老侯。
在21.2元的價位,巫麗覺得到時候了。下單之前為討個吉利,她特意問老侯:“侯經理,這個價位買行嗎?”老侯愁眉苦臉道:“唔……我看著懸!這股跌起來可嚇人哪……”巫麗想,你要說行我就不敢買了,“我有把握,它一定漲!買啦?套了我負責!”老侯沒敢吭聲。巫麗就操起電話買入了十萬股。
“老天保佑咱們一把吧……”老侯嘴裏叨叨咕咕。
巫麗給他攪得心裏害怕,就說大話給自己壯膽:“有什麼呀!買了股票,除了漲就是跌,還能怎麼的呀!”“可別亂說啦!再跌咱就慘啦。”“大嘴”真跌了。
“看看!我說這‘大嘴’不可靠吧!”老侯急得直拍大腿,“完了!完了!又買錯了!”“您說什麼?買錯了?”巫麗忽然覺得機會又來了,“我再買它十萬股!”“別動!不行,不行!”老侯瞪著眼珠子按住巫麗的手,“可不是玩的!”巫麗甩開老侯的肥厚大手,“你現在撤了我吧。”“你又來這套!”老侯激了,“我要撤你就撤個徹底的!你還想回大戶室?甭想!不幹你就回家!”“讓我幹,你就老實呆著!”老侯見周圍沒人,咽下了這口氣。
巫麗拿起電話,開始報單:“……買進‘600663’,二十塊八毛五分,十萬股……”她心裏突突跳著,生怕侯經理突然發火。
“我今天就看看你怎麼敗家……”聽到老侯底氣不足了,巫麗感到很快意,“大不了我跟你一塊……跳樓。”因為言語中想起俞白,她把“死”換成了“跳樓”。不是什麼人都能讓你跟他一塊死的……
接下來的一段行情隻有老侯在看。巫麗眼睛對著顯示器,整個身心都沉湎在和俞白一起經曆的那次透支行動中。
她的小肩膀忽然被老侯的大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漲了!漲了!”老侯大喊大叫,“老天爺啊!”巫麗定睛一看顯示器,“大嘴”正在快速上衝,價位瞬間被拉到了22元整價位!“我的小姑奶奶!小巫婆!你太神了!”老侯又要來捶她。
“放莊重點!”巫麗喝住他,一麵揉著肩膀,一麵仔細看“大嘴”的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