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統的觀念深入姝理的內心,她從未覺得統一有何不妥的地方,相反能極大地促進發展。
“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國家?”李牧反問道,“如果真的需要這麼一個人,為何不能是趙人,為何不能是趙國?”
姝理沒有第一時間反駁,而是靜靜地看著李牧。
李牧同樣盯著姝理。
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姝理的話套,但現在並不能找補漏了,不然就相當於承認了姝理的話。
良久之後,姝理隻是輕笑了一聲,“大父認為現在的趙國還有這個實力嗎?”
李牧沒有說話。
“趙王,孝成先王,惠文先王,亦或是武靈先王,大父認為賢王有多少,或者大父再往前細數?”
李牧依舊沒有說話。
若說秦國是六代明君,其實趙國也不算太差,至少守成有餘,能夠保住祖上基業。
特別是出了一個趙武靈王這個狠人,吞滅中山國,大敗林胡、樓煩二族,開辟雲中、雁門、代郡三郡。
並且製定了一個北進戰略,試圖繞過秦國正麵,直接從北方迂回到秦國後方,直捅秦國後腰。
但可惜戰略很宏大,但卻因為施展起來勞時費力而不得不夭折。
若不然,趙國可能真有希望掐滅還在成長期的秦國。
“何況,當大父真正成為能夠決定趙國生死之人的時候,趙王會如何看待大父?”姝理微微眯起雙眼,“先王放縱大父,是他能夠駕馭大父,現在,不,以後新任的趙王呢?”
“功高震主,大父不會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吧?”
李牧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是所有臣子最為忌諱的一件事,也是最害怕的一件事。
單說在整個北地,李牧就深得士兵和人民的愛戴,有著崇高的威望。
世人隻知李牧而不知趙王,這句話現如今在北地可不說說說而已。
毫不懷疑,隻要李牧現在振臂一呼,整個北地之人,甚至是草原的狼族貴族都會支持李牧稱王。
那趙王為何沒有忌憚李牧?
不,他當然忌憚。
所以才會在李牧調回朝中之後,一直以相國的身份將他捆綁在邯丨鄲,不敢將他再放回北地,怕的就是李牧不斷地在北地提升自己的威望。
隻有現在的倡後和太子為了謀求自身的利益,才會將恨但又不敢下手的李牧給調回北地。
如果被趙王知道他們這麼做,不知道會不會被氣得當場從床上蹦起來罵他們愚蠢。
放虎歸山,這件事也就他們這些目光短淺的蠢人才能做得出來了。
李牧還是沒有說話。
他是趙國人,並將自己的一聲都奉獻給了趙國。
他視趙武靈王為自身前進的動力,想要將趙國重新帶向輝煌。
但冷冰冰的現實卻給了他迎頭重擊,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失望。
“大父。”姝理叫道,“他體內可是有一半趙國血脈的,何況,秦趙本就同源。”
姝理摸出兩塊令牌,“大父將它們給我,難道不就是已經感到了失望?”
李牧盯著姝理手中的令牌,冷峻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落寞,隨後看向姝理。
“真到了蟬兒說的那天,我也就沒有什麼好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