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回家,遇到了一些麻煩事。”夏蝶小心斟酌著用詞,不時注意杜子騰的臉色,待發現他明顯露出極為關心的神色後,才放下心來繼續說,“因為我的原因,使得我的一個同學出了嚴重車禍,傷到了腦部。他至今依然認不出幾個人,精神狀態極差,保守治療沒有明顯效果。所以我們決定讓他到北京來做開顱手術……”
“你要負刑事責任?”他情緒失控之下猛地站起來,額頭上冒出幾滴冷汗,背脊涼颼颼的。
“應該不用。”她很想輕聲細語,話說出口後才明白著難以做到,手捂住臉孔,哽咽著說,“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怎麼才能幫上一點點忙。你不知道,出事到現在,我沒有一個晚上不做噩夢,夜夜重複著那無邊的恐懼。”
“這還不要緊,如果上天以噩夢來懲罰我的過錯,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更害怕他真的會就此死去,原來害怕也有比恐懼更難以接受的時候,我算是親身體會到了。”她發出低低的笑聲,卻比哭還難聽。
杜子騰心裏蔓延起無邊苦澀,他剛想走過去安慰那傷心欲絕的身影,可女孩低垂著頭,周身隱隱散發出排斥的信號,使他不敢貿然開口,隻好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一邊的望月翔,收到對方的視線後,他嘴唇開合,用唇語說:“怎,麼,辦?”
望月翔眨著眼,攤手。等看到他惱怒的目光時,不禁聳聳肩笑了,轉頭對掩麵而泣的女孩說:“夏小姐,如果您需要的話,我想子騰是很願意為您提供幫助的。”
夏蝶聽了他的話,抽泣聲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後,抬起潮濕的眼睛,看著杜子騰說:“真的?你能幫我什麼?”
杜子騰為難起來,夏蝶既然沒事,他本不想再牽扯其他人進去,那樣會讓事情變得麻煩許多。再說了,他並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聖人,哪裏願意誇下海口,如果幫不上忙,那在夏蝶的眼裏,恐怕會帶上“牛皮王”的桂冠。
基於以上理由,他艱難地回避掉她期待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一句話。
她看出他的躲閃,眼中亮起的彩光逐漸褪色,“哼”了一聲,夏蝶清冷地說:“不願意就算了,早知道你指望不上,我才懶得白跑一趟呢!”
“我,那個……不是的。”他揮手比劃了半天,依舊表達不出本身的意思,平日裏麵對競爭對手的犀利,初見她的油嘴滑舌,全使不出來。
她看他滑稽的樣子,更覺厭煩,頗為不耐地說:“老師,我先走了。不管怎麼說,再次見到還是你們挺高興的,我現在要去醫院,以後有時間再見。”
“路上小心。”望月翔隻得幹巴巴地說出這麼一句,不停給杜子騰使眼色。
“哦,對了。”她剛剛打開門,手還按在門把上,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首對望月翔說,“您若認識精通腦外科的專家,可以幫我聯係嗎?我希望我的同學的手術可以得到這方麵權威的指點。恩,我爸爸說過,錢不是問題。”
“腦損傷,開顱手術?”他沉思了一會,說,“這方麵我不是很了解,勉強聽說過一些。不論是多麼有名的專家,都不可能保證手術一定成功的,更何況,醫生本身記錄的成功率和病人手術的成功率,不能混為一談。”
“那起碼能提高些機會不是嗎?”她急忙說,呼吸急促了不少,“我隻想盡我所能為他做到最好,其它的,我不想考慮太多。”
“我可以!”
杜子騰想通了,一步步來到夏蝶麵前,低頭看著她,近到幾乎可以數清那長長的睫毛。他深吸口氣,壓住輕吻對方額頭的衝動,“我可以幫你找人。”
“真的?”睫毛輕快地扇了幾回,他仿佛可以觸摸到它們所產生的風,輕柔溫暖。
“答應你的,我向來說到做到。”不容置疑的語氣,讓她的心有霎那間震顫,油然而生出一種過去擁抱對方的衝動,來表達心中的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