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神靈山不遠幾裏的地方,便是全京城最為繁華的街市。晚上街道兩側彩紙糊的燈籠照亮了整個長街。
一路沿街看去,生意紅火的燒餅店掌櫃忙的滿頭大汗,而門可羅雀的鞋匠正扯著脖子吆喝著。糖畫、皮影、說書……歡聲笑語充斥著四方,這條街從來不缺熱鬧。
然而,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天香樓了。
一個孤拔的身影從街角賭坊裏轉出,神情淡漠。在街上閑步時看著又隻像是一位教養極好的貴公子,偶有過路的朋友經過,他笑著頷首,溫和有禮。
東方嵐意原本在街上悠閑漫步,恰巧碰到了王大富,被他熱情似火的拉來了這裏。
“你果真是閑,近日都來幾次了?”他抬頭注視著這座香氣四溢的青樓,來來往往皆是醉酒客。
“你沒來過這兒,你不懂。”大富眯著眼睛,麵上掛著癡笑,“這兒的美人兒啊不僅生的玲瓏可人還頗有才情,個個都是妙人兒!今兒啊,新選出了個花魁,那叫一個絕色!特地拉你來一同欣賞。”
他“嘿嘿”笑了兩聲,“兄弟夠義氣吧!”
東方嵐意瞧了眼他迷離的模樣,但笑不語。
大富接著勸道:“你啊,也別整天呆在那賭坊琢磨怎麼生錢了,和我一樣出來看看美人兒多好。”說著便拉著他往內行。
“喲!王公子來啦!”老鴇梅姨扭動著腰肢,眉開眼笑的走過來。“呀!東方公子也來啦!你可好久沒來了!”
聞言,王大富驚訝的回頭看著東方嵐意。“好啊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別沒大沒小的。”
大富剛及弱冠,今年才二十,比他小了整整五歲。
東方上前一步,朝梅姨笑道:“今日本沒打算來的,是王公子盛情難卻。聽聞今日新選出了個花魁,特來一瞻,可否一見?”
梅姨了然,“她啊,在上層的牡丹房裏呢。想見她的人可多了!二位可要把握好時機。”
“二層?”東方輕皺了下眉,隨即笑著頷首:“多謝了。”不等大富回神,徑直上了樓。
王大富立刻追上來,惡狠狠地警告:“你可別想跟我搶她!”
“放心,我沒這癖好。”
大富這才放了心。
王大富本名王識,其父為布匹商人,家中略有薄田,算是個地主。家底殷實,是這一帶有名的富戶。王識為人仗義正直,不拘小節,出手還闊綽,所以東方常叫他“王大富”。
他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惜平日裏隻愛四處遊玩,誌不在官道也不愛商賈之道。三年前結識了這位名嵐,字嵐意的東方兄,看他整天悠哉樂哉,脾氣溫和甚好相處,很快兩人便結成了兄弟。
二層基本上都是慕名而來想要一睹芳容的富家子弟,不但坐處皆滿,連欄杆處也趴滿了人。而今日卻隻有一人能得到與美人聽曲賞月的機會。
王識仗著自己家大業大,連站著都無比神氣。有些家境不如他的竟在他的自信麵前莫名矮了三分。
“哼,美人非我莫屬!”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東方無意爭搶,但也沒有掉頭離開,而是好整以暇地靠在角落的門欄上,像是來湊個熱鬧。
他微微低著頭,四周曖昧昏黃的燭火映在眉骨上,深黑的眸光不知落在哪裏。
片刻後,他朝角落一處房間看了一眼。
又收回了目光。
等了有一會兒,牡丹房的門終於被拉開,堂內的吵嚷聲立即停了下來。
一隻玉足從裏探出,輕輕踏在地麵,線條優美宛如池中春水被遊鯉輕撥,在人心中蕩漾開來。接著飄出一抹紫煙似的紗裙隨著曼妙的身姿在堂內輕舞。
她提袖掩住半麵,一雙美目流光溢彩、攝人心魄。
釵頭一朵金蓮熠熠生輝。
看的人心中麻麻癢癢,果真是天姿國色。
王識瘋了一般的趕忙走近身卻被人攔住了。
“哎喲王公子,真是對不住!您得先等一會兒,這麼多公子呢。今兒可隻有一位能被棠月姑娘選中。”梅姨賠著笑,轉而低聲諂媚道:“要我說呀!您風流倜儻,定能被選中!”她暗示的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