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神靈山。
山風吹的春意撲麵,卻也吹的白染衣內心空空蕩蕩。
因為她的荷包空空蕩蕩。
“金滿滿,你去山下和他們說一聲,我們不再治病了,以後也不必再寫信送吃食了。”
“好的白姐姐。”
白染衣關上藥箱,隻剩了寥寥幾瓶的藥劑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
貧困真的很致命。
今後,該怎麼辦呢?
金多多雖然才八歲,但甚為懂事。默默地站在白染衣身邊看著她,用稚嫩的聲音說道:“白姐姐,你不要難過,我會很聽話很努力的!不會讓我們沒有飯吃!”
白染衣轉頭,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應道:“好呀,你要怎麼努力呢?”
金多多歪著小腦袋想了下,不好意思的憨憨笑了兩聲,立刻又正色道:“不過從前我和姐姐兩個人在山溝溝裏住過好些日子,爹娘養不起我們,不要我們了,我們就自己在山溝溝裏住著。那裏有好多蛇,會吃人的!”
白染衣聽著皺起了眉頭。
“不過幸好,我們餓了那麼久的肚子最後還是碰到了白姐姐,白姐姐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了!跟姐姐一樣待我特別特別好!我一定會為了白姐姐很努力的!”
“……好,我相信你。”白染衣蹲下來微笑著。
金多多說起自己的經曆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他還太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苦,卻白白和姐姐倆一起扛了那麼多苦難。
他自言自語道:“那些大蛇真是太嚇人了!我每次看到它們就會被嚇哭……”或許是覺得這樣聽起來沒有麵子,立即補充道:“不過白姐姐放心!白姐姐不要害怕也不要哭,我一定會保護好白姐姐的!”
金多多堅毅的眼神放在他稚嫩的身體上顯得格外認真。
白染衣驀地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常年忙著實驗的父母。
金多多比她受的苦要多,但金多多還有姐姐陪在身邊。
“我不會哭的,多多也不要哭。”她笑著。
“金多多要永遠記住,不管未來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哭,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白染衣的聲音並不大。
“這世上本就充滿了不公,總有人比你還要難受,他們都忍下來了,你為什麼要屈服?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換條路,再不行,就自己開辟條道路來,單槍匹馬也要走下去。”
廟裏寂靜無聲,白染衣的聲音在胸腔中震耳欲聾。
金多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好,那我以後都不哭了。”
白染衣看著他幹淨的一塵不染的眼眸,回過神來自嘲的笑了笑,跟小孩子說這些幹嘛?還說的這麼擲地有聲,難免可笑。
她捏了捏他的臉蛋,好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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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月才被贖出,身無分文,暫無落腳之處。王識熱情,便叫她暫且住在自家府裏。棠月別無選擇,懷恩住下了。
清晨,王識特地為她準備了“豐盛”的菜肴,“棠月姑娘快嚐嚐!這都是我親自吩咐廚房為你做的,連我爹平時都不舍得吃!”
“……費心了。”
身旁的小侍女看著這滿桌的魚魚肉肉,不禁為棠月感到擔憂。
這何止是山珍海味,這簡直是奇食怪飲!
除了雞鴨魚肉,還有鼠肉,牛頭,雞眼睛,一碗不知名的藍色補湯……
棠月懷疑他在趕客。
這確定不是想毒害人命嗎?
棠月看著這滿桌“珍饈”,著實是不忍動筷,可身邊這個大傻子竟然還一直吩咐人往她盤子裏夾。棠月隻好勉為其難的夾了幾塊魚肉算是不辜負他的好意。
王識以為她是麵皮薄,不好意思。於是頗為體貼的讓她嚐嚐鼠肉之類的美味。
棠月越推辭,他便越要勸。
這大概是棠月此生碰到的最不會看人臉色,最不會招待客人的人了。
王識一直會錯意,棠月實在是繃不住了。一言難盡的盯著他,手中還緊握著劍。
王識被盯得發虛,後知後覺自己幹了件錯事。於是趕緊補救道:“女俠若是不喜歡,便罷了。我叫廚房重做便是。”
正巧東方把玩著折扇進門,見氣氛不對,轉眼便瞧見盤中一個立起來的鯉魚在盯著自己。
“……”
“好豐盛啊……”他無奈一笑,王識這個傻子。
王識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憐兮兮。
東方微微頷首,“小桃,把菜都撤了吧。棠月姑娘是客人,還不熟悉王家府的口味,也不知道有什麼忌口。是今日考慮不周,有些倉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