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至傍晚時分,秦家長輩想留白染衣吃答謝宴,卓嫂便偷偷溜去了廚房幫忙,囑咐秦雙笑一定要留住白染衣,別讓她走了。
秦雙笑便身負重任拉著白染衣和阿婆聊了許多亂七八糟的話題,好在白染衣對她阿婆很喜歡,主動說了不少。否則光靠她一個人,必然是聊不了兩句,白染衣就要回去了。
“您這些日子就多和秦雙笑在院裏走走,我會找到解藥來幫您的。”
秦雙笑一聽,有點不對。“你幹嘛?怎麼聽起來你要回江府了?”
“是啊,不然留下來等你們一杯一杯敬酒謝我嗎?”
詭計被識破,秦雙笑啞口無言。
“白姑娘性子冷僻,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不愛人多的場麵。”老夫人笑著幫襯白染衣。
秦雙笑知道,但賴不住她想看。
“她跟您哪兒一樣,阿婆您是大家閨秀,性格內斂。她是純嫌人多擾她清靜。”
老夫人“哈哈”笑起來,向前傾身說秘密似的:“其實我當初也和她一樣想的,人多,煩。”
秦雙笑:“完了,才半天時間,阿婆都被你帶壞了。”
白染衣沒理她,起身整理準備離開。
忽然一陣風吹來,大的迷了眼。白染衣皺眉看天,沒什麼變化,還是日頭西斜。隻是最近確實也沒剛啟程的那幾天那麼熱了,古曆九月已經出頭,處暑早過,該轉涼了。
她欠身行禮,打算告辭。
秦雙笑攔不住她,隻在她身後跟著試圖做給父母一個“你們看,我不是沒攔,是她執意要走。”的樣子。
但別苑還沒出,就突生變故。
密密麻麻的飛蟲一猛子紮到庭院裏,奔著白染衣似要活吞了她。
“快躲起來!”她迅速將肌膚裸露處都包裹起來,跑到另外一邊。飛蟲的陰影像旋風一樣圍繞在她身邊。
這次目的性如此之強,白染衣第一時間抬頭四顧,一定有馴獸師的蹤影。
飛蟲將她包圍起來,白染衣粗眼掠過幾隻,個頭比昨日捕蠅網裏抓到的那些大多了,翅膀的振鳴聲如蜜蜂般嗡嗡不歇。
“快拿火,拿驅蟲香來!”秦雙笑護著老夫人急得直叫。
白染衣根本沒顧上自己的安危,目光冷靜的搜查著四周。
她好像在嗡鳴聲中聽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口哨聲。
在哪裏,到底在哪裏。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仔細辨別著,那口哨聲似有若無,又像是來自四麵八方。
一隻昆蟲快速振動翅膀向她俯衝而來,白染衣全然不知。
“阿婆!”
秦雙笑嘶啞的聲音直貫腦中,白染衣感覺自己身後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她瞬間回頭,看到老夫人矮小瘦弱的身體擋在身後,頸上是蟬一般大小的昆蟲屍體。
白染衣腦中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用袖子拂走昆蟲,老夫人白皙的頸間已然留下傷口。
“阿婆!!”秦雙笑瞳孔驟縮,手腳不受控製的撲到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一把推開她,猛烈咳嗽著:“別靠近我!”
匆匆趕來的丫鬟也被老夫人嗬住了,一向慈和的老夫人此刻忍著頸間的劇痛,表情嚴肅,不容置喙。
“快把老夫人扶進房裏!”白染衣轉頭喊道。
她奪過丫鬟手裏的驅蟲香和火折子,用力揮舞著驅散飛蟲。
飛蟲已經不再隻對著她一個人攻擊了,似乎吹哨的人已經離開。
一轉眼別苑裏擺滿了驅蟲香,丫鬟們捂著口鼻,一刻不停的澆灑驅蟲水。
這些蚊蟲本就沒有抗體,控製它們的馴獸師走了後,有些飛出了秦府,有些毒發死亡直直落下,庭院裏到處都是蚊蟲的屍體。
白染衣臉色陰沉,身心俱疲的喘息著,緊抿雙唇看向秦氏夫婦。
他們拿著火折子的雙手顫抖著,滿目通紅的對上白染衣的視線,眼裏情緒複雜,欲言又止。
白染衣收住喘息,忽然重重鞠了一躬。
“對不起。”
房裏秦雙笑的哭聲驚天動地,他們倆隻歎了口氣便趕緊進了房間。
白染衣鞠下的躬無人回應,她像雕塑一樣佇立不動,緊閉雙眼。
“阿婆!”秦雙笑拉著老夫人的手,哭的像個丟了玩偶的孩子。
“沒事沒事。”老夫人因疼痛皺緊了雙眉,卻不停輕聲安慰著秦雙笑。
“大家都沒事,阿婆也沒事。”
秦雙笑看著她頸間腫起的鼓包,眼淚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