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後,白染衣一頭紮進了山林裏,選材、揀藥忙的不可開交。而陳嵐則一頭紮進了書房,推論、計算忙的沒日沒夜。兩人還要抽空討論下徐正海和徐敬年的事情。
最近就連飯桌上的話題都離不開這三樣。
直到天上下起了綿密的小雨,風中已經帶著凜冽的寒冬氣味,白染衣這才從亭子裏挪去書房。
到了溫暖的環境裏,人就開始犯懶。白染衣光是看陳嵐寫寫算算都看了半個時辰。但怎麼看也看不夠。
“好像夏天一過,時間就像按了快進鍵。一轉眼,都到十一月中旬了。”她聽著窗外劈裏啪啦的動靜,那是雨中的雪粒子敲在窗上的聲音。
“每天都好忙啊。”她無意識地抱怨道。
陳嵐笑著:“前段時間棠月不還來了嗎。”
那是五天前的事了,棠月帶著多多和滿滿來神明廟串門,順便給他倆帶了些冬季必備的物品。
但山上氣溫比山下低,棠月和兩個孩子身體受不住便隻待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走了。
匆匆來匆匆走,並沒有在日複一日的機械生活裏翻起多大的浪花。
“聽說王識最近也很忙。”陳嵐道。
今年冬季格外冷,很多感染者畏寒,對冬衣的需求量直線上升。王識針對大家秋季買藥開銷太大,今年特地換了料子製了些成本低又厚實的襖子。為了找到這種料子以及與他們溝通,王識在王府出現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整日在外奔波。
好在最後一切敲定,生意還算不錯。算是他接手生意以來最好的一次。
“你冷嗎?”白染衣忽然問他,“山上氣溫低,你冷就和我說一聲,我有很多驅寒的法子。”
“還好,不冷。”陳嵐指了指剛喝完的空碗,笑道:“你這中藥湯我都喝了半個多月了,哪裏冷的起來。”
“半個多月不行,還要繼續喝。”白染衣態度堅決。
“好,你做我就喝。”陳嵐笑眯眯道。
這半個多月,白染衣在找藥途中隻要看到一味藥可以驅寒暖身便采回來熬成湯給陳嵐喝。硬是將他的禦寒能力從一開始吹點風都手腳冰涼到現在開著窗子也能保持手掌溫熱。
更何況他還是在中毒和蟲洞的雙重侵蝕下保持這樣的狀態,由此可見,藥性真的很猛。
“今日怎麼偷了這麼久的懶?”陳嵐停下筆,專心陪她。
白染衣忽然神秘一笑:“我找全藥草了。”
“這麼快?”陳嵐故作驚訝的配合她。
白染衣心裏清楚但還是忍不住雀躍,“冬天一到,蟲洞的影響就越明顯,那些被幹擾到的植物都能在低溫下保持常青。我不僅在神靈山上尋找,還去了鄰近的山,那裏也被影響到了一些。但能找全關鍵的草藥,真的很幸運了。”
“那也多虧了你的堅持。”陳嵐笑的十分和煦,“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試藥。”
說到這兒,白染衣顯得有些苦惱。
“隻能讓感染者嚐試,但是我不確定這些被幹擾的藥草到底會發揮出怎樣的功效。”
“你有多少把握?”
“隻有五成。”白染衣底氣並不足。
“足夠了。”陳嵐揉了揉她的腦袋,“一半的概率,很高了。”
“但這一半的概率並不隻是有效和無效的概率,也可能是生和死的概率。”白染衣試圖和他說清楚利害。
盡管陳嵐肯定知道。
但他隻是笑著看著白染衣,什麼話也沒說。
“好吧。”白染衣輕輕撲過去抱住他的腰,隻能妥協了。
最初的打算就是讓陳嵐也參與試藥,他對於這種自願犧牲的情況應該有心理準備。
“看來不止五成的把握。”陳嵐像撫摸小動物一樣撫摸著白染衣背上的發絲。
“對啊,否則死都不會讓你試。”
白染衣在這之前做過動物實驗了,效果都還不錯,其實把握能有六七成。但是動物和人體畢竟有差別,她越想越覺得沒底,隻好說五五開的概率。
“需要多少人幫你試藥?”
“至少三個。先不要告訴棠月了吧,她一定會幫我的,但我不想連累她。”
“好。”
白染衣煎好藥等著它涼一會兒,水蒸氣推推搡搡的衝向天花板,她出神地看著這些白茫茫的小家夥剛從藥盅裏飄出來眨眼就不見,根本看不到它們升的有多高。
白染衣時不時碰一碰溫度,燙。
還是很燙。
嘖,怎麼涼的這麼慢。
等到溫度好不容易降下來可以試喝了,白染衣反而呆望著它一動不動。
她說不出到底是想讓陳嵐試還是不想。
要不自己先試試?至少看看有沒有危害。
她覺得可行,伸手便捧起藥盅。還沒到嘴邊,就從背後伸過來一隻手,搶走了她手裏的藥碗利落喝下。
陳嵐喉結滾動了幾下,眉頭微微蹙起。應該是藥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