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與心的距離(1 / 3)

一束晨光透過天元閣的窗,灑在了鍾洵的臉上,他慵懶地揉了揉眼睛,捏了捏臉,整個人還是迷糊的,如陷在沼澤中。他四處張望,左顧右盼也沒見到鍾毓半點影子。

鍾洵漫無目的地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中不斷回響鍾毓的話語,久久不能平息。

“兄長他所謂的計劃是什麼?為什麼把我灌醉還要下毒,是我聽錯了嗎?還有襲爵的事…啊!”

如此多的不解之事一時全部回想起來,激的鍾洵頭痛欲裂,隻得將頭埋進了枕頭下。

門不知如何開了,“吱”一聲鍾洵的血液一瞬凝固,不敢動搖。許久仍沒有動靜,鍾洵隻覺奇怪,將頭緩緩挪出了枕頭,隻有一個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小姑娘,矗空在門框旁,似那院子池中的蓮花走了出來。見鍾洵回過了頭,她自持的回了一個微笑。

這一笑可把鍾洵嚇得不輕,頓時神清氣爽,比什麼醒酒湯都管用。

“不知有何貴幹?”半天鍾洵才吐出了這金貴的六個字。

她沒有回應,仍是笑了笑,那雙眸子清澈水靈,黑色的瞳孔中升出一輪滿月。

“這眼睛,總覺著在哪見過…嘶!”鍾洵猛得一拍頭,“你是那天那位…那位在南街上……”

“嗯。”沐清含笑頷首,便是國色之韻。

鍾洵提起了興趣,一股腦從被褥中爬了出來,招呼她進屋坐坐。

“你怎麼會出現在此處,這晉王府門禁森嚴,旁人怎可隨有意出入,在這府中我也未曾見過你…“鍾洵撓了撓頭。

“阿姐是尊府上大殿下的夫人,瑤瑤自然可以出入晉王府自如。說來,你便是二殿下?”

鍾詢點了點頭,這才想起二人幹坐著說話,自己都了待客之道。夜裏這一醉子像把腦子都給醉麻了。

“玉芝,玉芝!”

門外傳來一陣意促的腳步聲,是一位有皎月之潔的姐姐,濯而不妖,妖而不豔,走得雖快,簪著的綴白蓮赤銅步搖卻未淩亂。

“大殿下…”玉芝慌忙著,抬起頭才發現,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身影,太陽的金輝披在他的身上是那樣的生動,沒有分秒的間隙,楠木的地板上多了幾滴眼淚。

“二殿下!”玉芝伏地一叩,“請二殿下受奴婢一拜!”

“玉芝,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快起來。”

沐瑤瞥了兩眼鍾洵,他的和藹雖讓她如三伏天喝了一瓢涼水,但麵對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侍女,二人何必如此誇張。

緩過情緒的玉芝注意到一旁的沐瑤,委身行禮,“見過沐瑤小姐。”

“免禮。”沐瑤漫不經心。

“說了這麼多,差點又把正事給忘了。快,玉芝,布茶。”

“遵命。”玉芝退下了,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沐瑤還被蒙在鼓裏。

“原來你叫沐瑤啊,正所謂顏同紅雨恰瓊玉,德似翠竹如瑤琮。是個好名字。”

“瑤瑤謝過二殿下,隻是不知這詩……”

“出自《泫素集》第五卷。”

鍾洵的目掃過鍾毓的書架,不經意間,沐瑤小心翼翼地讓目光在他臉上多停留了幾秒。

鍾洵暗自竊喜,其實自己並不善文詞,隻是幼時喜歡黏著兄長,兄長溫書時無聊時就會拿下書架的書來看,日子久了便也都記下了,這才不至於在外人麵前丟人現眼,何況還是個如此惹人憐愛的。

……

沐清匆匆趕回了府上,當務之急是回閣收拾一下自己再去找鍾毓請罪,忐忑不安的心裹挾著她,阻礙著踏出的每一步。

棲霞閣的閣門大開,沐清小心翼翼地走進內屋,隻見滿地狼藉,連窗欞都被砍斷了,諸多官窯的瓷器都已成了瓷片,不知是多少銀子打了水漂,

此次怕是凶多吉少,誰搞成這副樣子,沐清心裏明鏡的。進到裏屋更是讓沐清眼前一驚,鍾毓衣冠淩亂的躺在了地板上,嘴中還呢喃著什麼,而碎玉劍則被棄擲在旁。

沐清擔憂更多的仍是自責。“雖說未出夏,但早晚寒涼,受了風寒可怎麼好?妾身隻怕是難引其咎了,阿毓…”沐清的眼中柔情似水,滿是憐惜,起身從床上拿下自己的床褥,輕緩的扇在鍾毓身上,那抹著淡淡口脂的嘴唇與鍾毓的嘴唇相觸了。淡淡的幽蘭金桂的馨香縈繞著鍾毓,沁人心脾,將他從恐懼、絕望的深不見底的深淵中拉了回來。他的夢中多了幾抹色彩。零星點點的岸芷汀蘭,初見沐清時月華下朦朧的臉龐以及那翩若驚鴻起,舞似遊龍騰。

此刻即救贖。

“嗚…嗚。”

鍾毓躁動起來,沐清見狀連忙挪動了身子,生怕驚醒了鍾惹得他大發雷霆之怒。也罷,這一切本該是她承受。

“沐清…沐清。”伴隨著喃喃輕聲,沐清抓住了鍾毓的手,“阿毓,我一直都在。”另一隻手輕柔的抗過他的額頭,好似和風吹過,那顆不安的心得以慰藉。

屋內恢複了平靜。

沐清小心地起身,徐徐走出內屋,視線隨著木門的閉合漸減小。那眼眸中,滿是愛溺。

夏末的清晨,那肆意狂放的風已有所收斂,透出一絲來秋朝的涼爽。池中泛起了微微的漣漪,一片荷花載著清風蕩漾其中。

沐清的酥手在花葉間舞蹈,采下荷葉與花瓣,收集葉上的清霧。

回到後院,沐清從小廚房爐灶旁的櫥櫃中取出了一口壇子。壇子上布滿了灰塵,是歲月的沉澱。

“呼—咳…咳”沐清猛得一吹氣弄得臉上滿是灰塵,若不是身著華綢錦緞倒真像田螺姑娘。顧不得那麼多,從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將手洗淨,取出幾粒鹽潰梅子。

淘洗過來、荷葉與花瓣後,將花瓣撕成小片,取一勺桂花蜜拌入其中靜置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