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正門外,幾株木芙蓉開得正盛。一陣風吹過,帶走幾片花瓣落在沐清的頭冠上。
“殿下,您真的不帶上幾個侍衛入宮嗎?”懷鬆擋在車架之前,苦苦哀求著鍾毓。
鍾毓一改往日不耐煩的模樣,走上前去扶起了懷鬆,拍了拍他的肩膀,“懷鬆,我明白你的一片赤誠之心,可今日是召我進宮麵聖,加之陛下病重,情況特殊,若是帶著侍衛入宮,難免惹人猜忌。”
“可是……”
“不用怕,這不是還有夫人相隨嗎。”鍾毓回過頭去,沐清微微頷首。鍾毓笑了笑,走上前去,拭去了頭冠上的花瓣。
“夫君,懷鬆他看著呢……”沐清也好似一朵木芙蓉,綻放在花叢下。
“哈哈哈哈哈,無妨無妨。”鍾毓的歡愉打破了這沉悶的氛圍。
“時辰不早了,懷鬆你且回去找看小殿下和瑤瑤吧,殿下,我們該走了。”
“遵令。”懷鬆深深一鞠躬。
“夫人慢些。”鍾毓牽著沐清的手上了轎。
沐清又掀開轎簾,揮了揮手示意懷鬆回府,可他仍是紋絲不動,直到車駕消失在街巷中他才回了府。
……
“落轎……殿下,天正門到了。”
“你們在這裏候著,我與夫人進宮。”鍾毓拍了拍沐清的手。
沐清手拎著百迭裙下了轎,伸出了手,“殿下請下轎。”
隻見鍾毓身著玄色冕服,麵色凝重肅穆,目光堅毅清瑟,身似山嶽而不折,神若江海而難測,與康朝太祖竟有幾分相像。
宮門侍衛見狀也不禁膽寒幾分,“參見殿下、夫人。”
鍾毓抬手,“免禮,陛下召我入宮,這是聖旨。”他示意沐清拿出聖旨。
檢查無誤後,侍衛放行二人入了宮。
“殿下不急,走慢一些,您的身子還未痊愈”鍾毓咳嗽兩聲,沐清憂心的看著他。
“無礙,我的身子我清楚,撐得住…倒是怕此次連累了子清你……”
“殿下,妾身是您的發妻,豈有不與您共進退的道理。”
“有子清,我夫複何求。”
乾元殿很快便到了,鍾毓已有些喘不上氣,扶著漢白玉雕花欄杆,沐清幫著他在胸口順氣。
長宮使見狀忙上前來,“夫人且先帶著殿下去屋下陰涼處歇著,奴婢這就去向替二位通傳。”
“謝…謝謝長宮使大人了,子清,我們走。”鍾毓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朝乾元殿下走去。
“秋笙,擺座。”語畢長宮使向殿內走去。
殿內的殘燭已換了新燭,可燭光仍是晦明不定,伴隨著文帝此起彼伏的咳嗽,燭火搖曳。
“陛下,鍾毓夫婦已在殿外候著。”
“傳…傳!”
“宣鍾毓、沐清覲見。”
“殿下,讓妾身服你起來。”
“辛苦你了。”
入內不久,殿門閉合,嘭的一聲,隻剩下零星的光亮。
“微臣鍾毓…”
“妾身沐清…”
“拜見陛下!”二人行三跪九叩之禮,隻聽得齊齊清脆三聲。
“免禮…免禮。”文帝用盡全力撐著床板坐了起來。
“陛下您且小心著身子。”鍾毓道。
“今日我們沒有君臣…隻有叔侄。”
“是,叔父。”
“柏川(長宮使之名),賜座。”文帝的身影印在牆上,一舉一動都清晰可見。
“殿下、夫人,這邊請。”
鍾濟琮聽聞二人坐下的聲響,這才緩緩開口,“今日特召你們二人前來,是為了交代下朕的身後事,以及…對你們二人的安排。”
鍾毓聞言坐不住了,忙起身作揖,“陛…叔父今年四十有九,正值春秋鼎盛,不久必會痊愈……”
鍾濟琮搖了搖頭,輕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