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晶老師,您有孩子嗎?……”
大清早聽到的竟是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這是一個女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我接下來反問了她一句:
“請問你是找我谘詢的嗎?”
“是。”
“谘詢和我有沒有孩子有關係嗎?”
“如果您沒當過母親,你很難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那我告訴你,我沒當過母親。如果你認為沒有當過就不能夠理解母親,那麼是不是沒有做過女人的男人就不能當婦科醫生?”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司老師,您想不到此時此刻我有多痛苦,我都快崩潰了,真的——您真的想不到……”
“是啊,我當然不知道你有多痛苦,你不說我怎麼能知道你的痛苦?我想,你一大早找我不單純是為了告訴我你有多痛苦,是有什麼不想告訴我是吧?”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沒關係,我能理解,麵對一個陌生人要一下子把心裏的話說出來,也夠難為你的,可你能打這個電話,就說明你很信任我。你別急,想好了再說,我們可以先聊點題外話,增進彼此的了解。”
“司老師,您真善解人意。我真的非常信任您!”
“你能信任我,我的谘詢就成功了一半。別勉強,想說多少就說多少,能說多少就說多少。”
“其實我挺想見您的,可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有時間接待我?”
“如果你想來我就有時間,並且隨時歡迎。”
不多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開門一看,一位大約三十四五歲的女士出現在我的眼前,從氣質就可以斷定,這是一位知識女性。她向屋子的四周掃了一眼,我知道她是擔心屋裏有其他人存在,我就主動告訴她:
“放心吧,隻有我一個人,否則我是不會約你來的。”
我順手遞給她一杯水,她站起身接過水,說了一句:
“我——我姓張,叫……”
我明白,她不想告訴我她的名字。
“知道你姓張就夠了,不用說名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低下了頭。我沒有再說話,想讓她主動把心裏話說出來。大約沉默了幾秒鍾,她已是滿臉淚水。
“司老師,不怕您笑話,我是一個非常非常失敗的母親。我和我愛人都是大學畢業,可我們倆都非常痛苦地承認,在孩子身上我們是一對失敗者。不瞞您說司老師,我現在甚至產生了死的念頭。”
說著雙手捂著臉哭了起來,哭得非常傷心。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坐在一邊看著她哭,哭了一會兒,她終於安靜了下來:
“司老師真對不起,我太脆弱了,也太無能了……”
“沒關係,我能理解,讓女人最痛心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出了問題。告訴我,你的孩子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