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1 / 2)

張女士有一個正在上初中三年級的女兒,名叫田苗,非常聰明而有個性。最大的特點就是愛看課外書,在幼兒園時就已經能獨自看小畫書了,而且活靈活現地講給小朋友們聽,人稱“小神童”。可上學後還迷戀看書,這回可招致不幸了,從小學到初中,不知有多少次因為看書被老師懲罰,被家長責罵,可她就是不能“痛改前非”,學習成績極不穩定,一高興班級前幾名,一鬆懈就倒數。前不久,爸爸媽媽苦口婆心地勸她一定要安下心來學習,馬上就要中考了,這可以說是能否考上大學的非常關鍵的一步。

無法抵禦父母的強大攻勢,她終於點頭同意不再看課外書了,但她有個要求,不能打擾她學習。爸爸媽媽無條件答應了。每天看到她屋子裏的燈光亮到深夜,父母感到非常安慰,總是等到孩子熄燈後,他們才躺下休息。為了防止她偷偷看書,他們把她屋裏的文學書籍全部收走。所以他們相信,孩子屋裏的燈光就是她與課本對話的必然。她們相信女兒的聰明,隻要肯努力,成績必然能上去。

考試那天,爸爸媽媽給她做了一大堆好吃的,等著她凱旋而歸。她一進屋,爸爸媽媽就迎了上去,與無數次考試回來一樣,仍然還是那句千篇一律的問話:

“考得咋樣?”

“還行……”

“這回能打多少分?”

“那是老師的事兒……”

她仍是那樣漫不經心,但爸爸媽媽感到這次肯定是非同以往,信心十足地等待著她的好成績。終於盼到成績下來的一天,她還是坦坦然然地回來了,沒等爸爸媽媽要,就主動把成績單交了上去——倒數第五名。爸爸媽媽全愣了,誰也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媽媽一屁股坐在床上哭了起來,爸爸拿成績單的手在發抖,眼睛通紅,呼的一下就衝出門去,外麵隨之傳來了一陣器皿粉碎的聲音和爸爸那可怕的吼叫聲。轉眼間,爸爸像旋風一樣刮進屋來,那張被憤怒扭曲的臉完全變了形,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模樣。往日那個木訥而又略帶溫和的爸爸變成了一頭可怕的猛獸,怒吼著向她撲來……

田苗整個人嚇呆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陣急風暴雨般的毒打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渾身感到刺骨般的劇痛,慘叫著倒在了地上……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裏……從此她變得沉默不語,爸爸媽媽無論怎麼做,也絲毫不起作用。想要和她談談,她理都不理,每天仍然是照常上學,照常看課外書,過去是偷著看,現在是明目張膽,大有一種“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才不怕”的勁頭。萬般無奈,媽媽偷看了她的日記,想從中了解一點她的心思。那個永遠都帶鎖的抽屜打開了……

張女士用顫抖的手從手包裏拿出一個非常精美的日記本,翻到某一頁後遞給了我。

“司老師,我女兒正處在危險的邊緣,隻有您能救她……”

我伸手接過日記本,在感到接過一個母親的信任的同時,也為孩子的人權受到侵犯而感到不安……但在一種特定的因素下,為了一種特殊的原因,你又不得不違背你的原則——

×月×日(也就是田苗挨打後的第一篇日記)

一場惡夢終於醒了,但現實中的我並沒有真正從惡夢中走出來……我仿佛與死神擦肩而過——老師的一張成績單,爸爸的一頓毒打,險些使我喪命。肉體的傷痕可以愈合,心靈的傷害是沒有辦法愈合的。我知道老師和家長都沒有錯,難道是我錯了嗎?同學們有的偷偷上遊藝廳,有的偷偷談戀愛,有的勾心鬥角,相互拆台……我沒有他們的那些雅興,難道我連看書的權利也沒有嗎?我知道我應該考好成績,那樣老師高興,爸爸媽媽也驕傲,對我也沒有壞處。但他們的方法讓我難以接受,整天像防賊似的,死死地盯著你,讓我感到身上像爬滿了蟲子一樣難受。這反倒讓我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老師越告狀,我越反感,家長越想讓我好好學,我越不想好好學,甚至於產生了一種無法擺脫的錯覺——我不是在為自己學習,而是在為討好他們才學的。直到一張成績單險些讓我喪命時,我才清醒地意識到我的叛逆終於遭到了無情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