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怔:“埃舍爾?”

“我改主意了。”國崩神色難辨,緩緩鬆開她,“如果他再找上你,不管說什麼,都別相信。逃去借景之館,如果那人偶還不算太笨,應該應付得了那家夥。”

南柯沒聽懂,看國崩撿起掛在架子上的鬥笠往頭上扣,問:“國崩,你去哪兒?”

他回頭尤為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推門邁入雨中。

南柯摸了摸袖子裏的刀,意識到現在屋裏就剩她一個人了。

不知道國崩多久回來,就趁著這一會兒,把血放了吧。

反鎖好門,南柯掏出臂繩,咬住一端把袖子熟練綁起來,手腕擱在碗邊,屏氣閉眼,手起刀落。

但,一點也不痛?

南柯詫異睜眼,翻過小刀的刀刃看。

斷的。

鋒利銳薄的刃被整齊掰斷了,刀鋒不知所蹤,隻留下刀身上一個淺淺的指印,昭示它遭遇了什麼。

南柯立刻想到剛才國崩臨走時拉她的那一把。

還有誰這麼怪力能把刀掰斷?

被看透心思的羞憤和不甘幾乎立刻襲上心頭,南柯冷著臉爬起來,去翻國崩雕刻用的刻刀。

隻要是刀都能用,但當南柯找到那些小刀的時候,發現它們無一例外也都被折斷了刀刃,甚至被掰下來的薄薄刃片就丟在旁邊的木屑堆裏,被隨意揉卷成帶刺的球狀。

守衛百無聊賴地跟著屋簷下的滴水數數,忽然見南柯風一樣從屋裏衝出來,嚇了一跳。

“姑娘?”

“把刀借我一用。”南柯說著就伸手抓向他腰間。

守衛敏捷地向後退開,護住自己的寶貝刀:“姑娘,你要刀做什麼?”

南柯咬著牙沒說話。

守衛臉上的拒絕之意更濃了。

南柯深吸口氣,垂下手,望向院子裏。

大雨連續下了很多天,連野草都耷拉著萎靡不振,一片蕭條裏,國崩的腳印已被雨水衝散大半。

她冒著雨追到半路,就失去了方向。

守衛抹著臉上的雨水跟在她身後,委婉道:“姑娘,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吧?現在藥品吃緊,不慎受了寒會很危險的。”

“我……”南柯想說沒關係,吐出一個字,卻忽然說不下去。

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隻是在給別人添麻煩而已。

南柯不甘心地低頭,閉了閉眼睛:“好的。對不起。”

“您到那邊等等,我給您借個雨具來。”守衛體貼地指向最近的擋雨棚。

直到確認南柯走進遮蔽下,他才返身跑向旁邊最近的駐兵點。

沒人會在連綿的雨天出行不帶雨具,士兵暫時離開的期間,一名衣著簡樸的工人進擋雨棚下稍事休息,看見一身濕透望著大雨的南柯,麵露驚訝。

工人之間的閑言碎語流傳得很快,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整日無事可做的特殊時期,上麵那幾位收留了一名來路不明的姑娘的消息,早已經傳開了。

注意到對方不甚禮貌的上下打量,南柯側頭看了他一眼。

她容色清冷,怒氣未消,這一眼很有威懾。

工人低下頭,搓手諂媚道:“姑娘好。”

南柯沒搭理他。

“姑娘在等人嗎?”

嘩啦啦的雨聲砸落在頭頂,南柯呼了一口氣,看著薄淡的水汽嫋嫋弭進雨水裏,問他:“您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