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側頭看去。
是那個獨臂傭兵。
他和其他傭兵坐在角落的桌邊,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見她注意到,傭兵若無其事地轉頭,看向身邊說話的同伴。
是她昨天的舉動引起了他的警惕嗎?
無論如何,時刻被緊盯著實讓她不快。
南柯立刻改了主意。
南柯走向旅店前台,老板娘正在打瞌睡,表情懨懨的,聽到聲音睜開一條眼縫:“有什麼事?”
“我可以出去吃飯嗎?”
“不行。”
“就去對麵的咖啡館。”
“不行。”
“那我可以請那邊的傭兵幫我去買嗎?”
老板娘朝傭兵那邊望去一眼,很不耐煩:“你自己去跟他們說。”
“謝謝。”
南柯轉身,迎著傭兵們稱不上和善的眼神,徑直走到他們中間:“我剛剛問過老板娘,她說如果我想吃外麵的餐廳,可以麻煩你們,請問有人能去對麵那家咖啡館,幫我帶個飯嗎?”
傭兵們麵麵相覷,半是遲疑,又像是覺得她多事。
“摩拉不是問題,”南柯補充說,“我昨天剛到須彌,非常想嚐試一下你們國家的特色菜,拜托了。”
“我們國家?”其中一個黑瘦的傭兵嗤一聲,開始掏耳朵,“我們沙漠民是下等人,可高攀不上養尊處優的須彌老爺。喂,阿德雷。”
獨臂傭兵沉默抬起臉。
“你負責的人。”黑瘦傭兵拖長尾音。
“阿德雷先生,”南柯也看過去,問,“可以嗎?”
這是南柯第二次問他類似的問題。
阿德雷探究地盯她好幾秒種,給出了和旅店老板娘一樣的回答:“不行。”
“這樣嗎,”南柯略微歎氣,目光轉而在其他傭兵臉上逡巡起來,“那……”
“這個數,”黑瘦傭兵張開五根手指頭,頗為得意地朝南柯道,“你要接受,我就幫你跑這個腿。”
南柯略作思忖:“五百摩拉?”
一盤花生米的價,也不算獅子大開口。
“五個點!”黑瘦傭兵齜牙咧嘴,拍桌站起來,“你們這些有錢人,賺這麼多錢是要拿命花嗎!”
傭兵們爆發出哄堂大笑。
南柯跟著笑了笑:“三個菜左右,點什麼您決定吧,反正我也沒吃過。辛苦送到我房間,房間號是……”
南柯略略擰眉,裝出想不起來的表情,瞟一眼事不關己的阿德雷,說:“阿德雷先生知道是哪間。”
黑瘦傭兵一臉晦氣地擺手走了。
南柯也不再做停留,向阿德雷微微點頭,轉身上樓去。
本以為都暗示到了這個份上,阿德雷至少會和同伴一起上來。
南柯在房間裏百無聊賴地等候許久,終於聽到敲門聲,興衝衝打開門,卻還是隻看見黑瘦傭兵一個人。
黑瘦傭兵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朝她攤開:“餐費兩千五,一共兩千六百二十五,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南柯無聲歎氣,轉身:“請等等。”
傭兵直勾勾盯著她的背影,在看見那雙纖細的手拉開錢袋,露出金燦燦的摩拉時,舔了舔嘴唇。
一聲極有技巧的關門聲,聲音之輕,比摩拉相互碰撞的響動更細微。
冰涼的銳物抵上南柯的喉嚨。
“別出聲,不許動。”身後的傭兵壓低凶狠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