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盛京多事之春。
太上皇突發癲狂,撞案而亡,據說死狀極慘。
其在位期間,造成靖北王之殤,圖門關之恥……所有種種罄竹難書。所以,草草下葬,收場甚是慘淡。
接著,小袁後自請離宮侍奉太皇太後百年。同月,皇上封八王爺為榮王,出京去往封地,無詔不得回京。
十月中旬,皇上薨,在位僅八個月。
麒祉帝性情溫和,做太子時便有賢名。在位雖然時間短,卻勵精圖治,力主與北戎戰,慧眼識人,提攜李霽開為大將軍,厲兵秣馬,長驅直入,收複圖門關三城。不僅一雪十三年前的圖門關之恥,而且讓北戎從此不敢犯邊。此後,近二十年無外侵,在天朝青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因為皇上身後無子,皇家兄弟凋敝。他不畏塵俗,力排眾議將皇位禪讓給已故靖北王之女,霽月郡主,即是征北王李霽開,從此成就了天朝上第一位女帝。
女帝登基,北戎新狼主昊陽親臨相賀,睦鄰友邦;東海郡新任郡王袁之濱納表稱臣。一時間,四海臣服,百姓安居樂業,開啟了一代盛世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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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裏,明燭將盡,長長的案幾上奏折高高堆起,秦時風正在埋頭苦批。
小太監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弓腰賠笑道:“秦大人,您都忙一個晚上了,要不及歇會兒,奴才讓禦膳房給您做了早膳,您先吃口墊墊肚子可好?”
秦時風抬頭,眯眼,看著染上淡淡晨光的窗紙這才驚覺過來,“這是寅時了?”
“是,是。”小太監一邊吩咐宮人將早膳在一邊擺好,一邊幫忙對方收拾筆墨,“皇上已經讓人過來探望了一次,交代奴才要提醒大人注意休息……”
秦時風翻了個白眼,起來活動了下身子,簡單洗漱後便坐在食案前,接過對方卷好的一張餅咬了口,“皇上呢?”
“這不,明大人嫌宮裏悶要出去走走,皇上不放心陪了去……”
“啪”的一聲,筷子摔在了桌子上。
小太監嚇了一跳,小心道:“這是不合大人的胃口?要不,小的再讓人重新換一份?”
秦時風煩躁地,“不用!”對著滿桌的早點沒了胃口。
又是那個人!仗著與偁王有幾分相似,就那麼病殃殃的模樣也能獨霸君寵,整個後宮三千是擺設。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總有一天得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像是泄憤似的,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餅,再看看那高高一摞的奏折,更是鬱悶。
自己像個陀螺似的累死累活幫她處理政事,廢除舊製,勵誌圖新,她倒好,把大小事務都交給了他,還美名其曰:你我是啥關係?知己啊!這個世上誰最懂你?我啊!誰最懂我,你呀!這個世上我最相信誰?你呀!……
昏君呐,佞臣啊。
他暗戳戳地:等著,老子總有一天篡了你的位!
“哦,對了,”小太監想起了什麼,“皇上說,前段時間,京畿衛搜查策王府,在陳五爺 的房間裏找到一縷很奇怪的紅線……”
對方心頭一跳,道:“然後呢?”
“然後,”小太監笑嘻嘻地,“皇上說秦大人為國為民鞠躬盡瘁,勞心勞力,這事兒就不打擾大人了,應該交給十三侍衛去辦了……”
秦時風咬牙,“還有什麼?”
“還有……秦大人再吃點?”
“吃飽了,和皇上說,微臣,”他挫了挫牙,“微臣對皇上的一片忠心可鑒日月,為君分憂責無旁貸。”
小太監諂媚地道:“大人高風亮節,怪不得皇上如此器重大人。奴才先出去,不耽誤大人做事,若是需要什麼說一聲就行。”說著便退出了門外。
秦時風歎了口氣,恨恨地。
這都在這兒等著自己呢!就說了,那人怎麼可能放過刺殺偁王的人?
想到此,他心裏有幾分酸意,偁王還是她心裏的唯一罷!
罷了罷了,神馬都是浮雲,如今的自己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份榮光誰也求不得,就這麼為她賣命吧,總歸也是自己一展宏圖的機會。
至於那倆貨,誰讓自己是大師兄呢?好歹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輩子都被追殺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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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安寺的後山上,楓葉如火,清風細細,石桌石凳,旁邊還有一個小茶爐,煮著茶,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茶香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