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分分合合,永無止境,大抵寫的就是些感情動人之故事,也早早就被世人聽了百遍,再委婉淒美的愛情經過歲月和人們的口口相傳,也早已在過往磨去了最開始聽著的期待。再好的愛情,也最終失去了所謂了甜蜜,甘之後悲,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十幾年前的上安城,有著一家姓蔚的大戶人家,家中以販賣香料為生,所謂的家財萬貫也是因此而得來。上安城中百姓曾用一句“蔚氏香料,何氏瓷器”來表示這兩家的手藝之精巧,名聲之響徹。二家家主的關係和善友好,還曾立下規矩,如若二家有幸生有一男一女,便結為夫妻。可憐的是,直到何休出世,蔚家也沒有任何孩子出世的消息。蔚氏老爺自認為是善事未成,便出錢修路建橋,又常去聚光寺燒香拜佛,各種善事都做了個遍,才在何休五歲時的秋季有了一女。蔚老爺大喜,連夜翻閱書籍才從李白的一句“鬆風清瑤瑟,溪月湛芳樽”中選中“清瑤”二字顛倒一番,又改了個同音的字,取做“瑤傾”,意為“傾灑美玉”。隻是相差五年,而何休又是個不安分的主,實在難以放心將瑤傾嫁給何休,二家商量一番後一致決定讓這兩個孩子結為兄妹,將兩個孩子共同撫養。五年前,沏城投毒一事興起,城中民心惶惶,不少百姓選擇攜家帶口離開沏城,另尋生路,恰逢趕上瘟疫,逃離的百姓死了大半。那時,蔚氏老爺同何安出錢,效仿謫京楚氏和穆氏,在上安城置辦了糧食攤子,將糧食分發給難民。“能...給我們些饅頭嗎..”那時一個還沒有攤子高的小孩顫顫巍巍的詢問,拿到糧食後又連忙道謝的慌張跑遠,直到黃昏收攤之時,蔚老爺在拐角處發覺了那個男孩的蹤影,他那時蜷伏在一具冰冷的屍體身邊,手中的饅頭也沒有被咬的痕跡,那屍體尚未僵硬,但已無脈搏跳動。蔚老爺瞧著那男孩無依無靠覺得可憐,將那屍體入土後將那男孩帶回家中好生撫養。“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沒有人再欺負你了,你也不會擔驚受怕的了。”這句話,是男孩來到蔚家聽到的第一句話,同時,蔚老爺身邊還有個五歲的瑤傾。那男孩比瑤傾要大了三歲,所幸骨頭還算軟,蔚老爺也就決定讓這個男孩陪伴在瑤傾身邊,做個侍衛,又出錢請了人教那男孩武術。“既然你現在已經到了蔚府,名字的話還是隨你以往的名字就是。”蔚老爺說完,就看著那個男孩點了點頭。“我叫瑤傾!是父親的女兒,你以後就是我的侍衛了嗎?麻煩你了。”瑤傾那時還小,在府中學習時總是能看著院子中的男孩練武,“白莠”的名字,自那時起就映入瑤傾的心中。
印象之中,白莠對待府邸裏其他人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總是微微笑著的看著瑤傾,安靜的陪在其身邊一言不發。蔚府裏養著一隻喜鵲,歡快可愛的樣子格外引起瑤傾的喜愛,但是伴隨著瑤傾逐漸長大,那隻喜鵲也最終離開了這個世界。那時的瑤傾抱著喜鵲的身體哭了很久,而白莠則是蹲下身子拿出手帕遞給瑤傾,陪同瑤傾一並將那隻喜鵲埋葬之後,白莠則是輕輕哄著:“小姐,也莫要如此傷感了,我會代替它一直陪在小姐身邊。”那時候的白莠到了蔚府才不過一年,也正是這句話,那隻喜鵲生前送給瑤傾的羽毛也就掛在了白莠的腰上,“拉鉤,一百年不許變”這句再幼稚不過的約定,也就此出現在瑤傾和白莠之間,成為紐帶,將這兩人牢牢捆綁在一起。
瑤傾的出生,給蔚府帶來了好運氣,蔚府的名聲越來越響,生意也越來越紅火,甚至達到了給宮裏專供香料的地步,不少人曾出高價要買下香料的配方,但都無功而返。蔚氏生意紅火的令人羨慕,風氣逐漸蓋過在謫京販賣香料的叢氏。於是,在瑤傾13歲的時候,謫京的朝廷中傳出了“蔚氏香料中摻有五石散”的消息,上奏者正是當時的宋施。那時宋引還在當著他的將軍,宋瀟還受寵的厲害,江朔尚未還朝,整個朝廷乃至後宮,基本上全是宋氏的勢力,而叢氏又是宋施的好友,二人自小一並長大。生意上的矛盾無非就是爭個你敗我勝,但如果摻雜感情,偏偏叢氏又是個好色之徒,聽著蔚氏有個小女,便連夜下了書信。“蔚氏親啟,餘聞外人語爾家女長而美,餘深知汝深陷風波已,若能將令千金嫁我為妾,餘可以為公求情,令傳聞不複存在。”這封書信無疑是引爆了蔚老爺的怒氣,全信上下寫滿著的欲望和貪婪,竟以瑤傾作為威脅,還要瑤傾嫁給他做妾,簡直是癡人說夢。“荒唐!這這這...這簡直是荒謬!我就算是拚了我這條老命,也絕對不會允許瑤傾嫁給他做什麼妾!”蔚老爺讀完書信之時,手已經顫抖的厲害,連忙站起身子將那封書信扔進火中。“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同意!大不了就魚死網破!清者自清,我家的香料每一個都是經過我的細察才能售賣,絕對不可能出現什麼五石散!”五石散早已被謫京明令禁止,被查出來使用的商鋪,無論那商鋪勢力多大,都會被抄家乃至滅族。“爹爹..讓女兒嫁他吧,如若他真的能幫咱們呢,女兒不怕。”那時候的瑤傾苦苦哀求,迎來的隻是來自蔚老爺的一巴掌。“我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將你嫁給那等畜生!白莠,帶小姐下去!”蔚老爺說完之後,眼看著白莠將瑤傾帶走,最終還是背對著光的看著牆上的掛畫,雙手背後挺直腰板的一聲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