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的這種自以為是中,李靜偷摸著,一出手惹得大家驚呆了。
她走的那天沒收拾多少行李。
舊的鋪蓋她都沒拿,衣服就收拾了兩件換洗的。
身上穿著一身新棉衣,頭上還綁了根紅頭繩。
拎著個小布包,背上背著個背簍,裏頭放著一些日用品。
大雪中她頭昂得高高的,兩頰和顴骨都被吹得發紅。
抬首挺胸,硬是繞著知青院還有他們住的這個院子走了一圈。
大隊長和牛車身上都落了一層雪,不耐煩的催了好幾遍才坐上牛車由大隊長送走。
她回城的消息很突然,這裏麵的情況方嵐他們幾個人一點都不知道。
過了快半個月,其他人出去串門了回來,才算搞清楚怎麼回事。
隻不過這裏頭真真假假,都是由李靜說了算,誰也沒真正參與。
聽說她這幾年一直去隔壁省的省城賣山貨,結識了一戶人家。
也是通過這個戶人家,幫忙牽線,說有人要賣一份正式工的工作。
煤礦廠澡堂的鍋爐工。
這個工作原來是個男同誌在幹,後來年紀大了,家裏的孩子自己有本事,全都靠自己找著了工作。
他就想把工作賣了換錢,自己增加了養老的資本,也能給孩子減輕負擔。
這個工作他本來不想賣給李靜,畢竟這還是個沒結婚的女同誌。
誰知道李靜得到消息之後,工作還沒徹底拿下,居然風馳電掣般的先找了個人結婚。
第二天就辦了酒席,就等李靜工作落實,戶口轉過來再領證。
看得出來李靜是個厲害人,這工作對於她來說,隻論有沒有,不說能不能。
她究竟花了多少錢買的工作大家都不知道。
回來之後對大隊長說的也是這工作是婆家人看重她,家裏一塊湊錢給她買的。
不管過程怎麼樣,反正就是李靜結婚並且有工作了。
城裏有單位接收她,她終於能回城了。
甭管暗地裏的人怎麼咬牙切齒,事到如今,誰也攔不住李靜回城。
知青們除了方嵐自己知道自己事,其餘人多少還是有些神傷。
畢竟下鄉的生活怎麼都比不上城裏,不止是物質。
更多的是精神上,大家麵對著日複一日的農活,每天為幾個工分勞碌。
從前城裏十幾年的日子,還有上了那麼多年的學,好像都沒有意義了。
未來一眼看得到頭,生活隻剩下麻木。
往日種種恣意好像隻存在夢裏,自己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逐漸被勞動磨得一點不剩。
大家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被同化,他們掙紮、無奈,最後還是泯然眾人。
可是大家又不甘心,如果從來沒見識過不一樣的人生,那他們會像隊裏出生的年輕人一樣。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掙一份飽飯,到了年紀找個合適的人成家,再生幾個孩子。
餘生都在為了一家人生計而努力幹活。
現在的他們,對於現狀無能為力,隻能在夜晚歎息,輾轉反側。
這幾年知青陸陸續續有人成家。
比如何軍、沈紅。
大家都沒想到的兩個人,在某一天突然宣布,他們領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