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完婚的第二天,楚岸就生病了。
別誤會——這不是什麼壞的兆頭,而是前一晚在山頂帳篷裏他們自己作出來的。
原本隻是想著求完婚就安安靜靜的相擁著看星星的顧釋舟抱著懷裏屬於自己的小貓,迷迷糊糊都要睡著時。
卻聽懷裏的小貓說:“……我想和你在這裏……”
他抬起頭,輕輕的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出了那兩個字。
而後顧釋舟便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燙,喉頭滾動了一下,理智讓他拒絕了這刺激的提議。
“……不行,這裏太冷了。”
但這事向來就不是他能主導的,早有預料顧釋舟會這麼說的楚岸翻身騎在了他的腰間,扯著他的領口,用很曖昧的語調低頭在他耳旁說——
“來不來?”
顧釋舟是個成年人了,他的理智大過於欲望,他抓住楚岸的手,搖頭,“不行……岸岸,這裏太冷了。”
於是楚岸嘴一撇,開始自己折騰。
顧釋舟:“……”
到了一半,楚岸抬頭,眼神中好像聚起水霧,“……真不來?”
宛若邀請。
顧釋舟忍無可忍,把他壓下去了。
於是就有了這場不大不小的病。
說小吧,又挺疼的,說大吧,沒到那個要死要活的程度。
前一晚還活潑好動的小貓第二天就變成了病殃殃的小貓,顧釋舟可心疼壞了。
莊園大床上,顧釋舟半抱起臉色有點蒼白的楚岸,溫柔誘哄,“岸岸?醒醒……喝點藥,不然就去打退燒針了。”
他一手端著一碗烏黑的藥湯,一手攬住楚岸。
“好……”楚岸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是熟悉的氣息,便下意識往那邊湊,蔫蔫的:“……抱抱,哥哥。”
顧釋舟更心疼了,感覺胸前像是被挖了一塊。
“我在,我在,”他吻了吻楚岸的額頭,心中無比自責,“先喝藥,寶寶。”
楚岸疲憊的抬了抬眼,就著他的手把藥喝了,速度之快是顧釋舟沒想到的。
他記得楚岸以前不喜歡喝苦的藥,連衝劑都要喝草莓味的。
現在倒是……
“先生!”這時保姆突然在外敲了敲門,輕輕的喊道。
顧釋舟不耐的蹙眉,將楚岸放回床上,去開了門,“怎麼了?”
卻隻見保姆手中端著一碗依舊烏黑的藥湯,神色自責:“對不起,先生……剛剛給您拿錯了,您端走的那碗是酸梅湯。”
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顧釋舟挑眉:“什麼?”
“就是廚房給您端錯了。”保姆愧疚的說,“這才是感冒藥。”
心中隱隱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顧釋舟接過藥,喝了一小口,苦澀至極。
他沉默著關上門,端起那碗正確的藥,走回床邊,又拿起了剛才喂給楚岸的藥碗,抿了一口上麵餘留的汁液。
很酸,酸得他牙齒都在顫。
顧釋舟嚅了嚅唇,又抱起楚岸,溫柔的問:“……寶寶,剛才的藥苦不苦呀?”
如果細聽就能發現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隱忍的哭腔。
“苦……”楚岸本能的說,他蹙了蹙眉,睜開眼看了一眼顧釋舟,潛意識的撒嬌:“哥哥抱抱。”
“很苦嗎?”顧釋舟聲音顫了顫。
腦子裏隱約感覺有什麼東西不對,但是生病狀態下的楚岸沒有回過神,他伸手去攬顧釋舟,“是呀,好苦……快親親我……你親親……就不苦了。”
顧釋舟眼中的淚落了下來,他吻住楚岸的唇。
分明是酸梅湯的味道,酸得掉牙——可楚岸卻說苦。
分明是已經失去基本的味覺了。
“苦嗎……”顧釋舟喃喃,“是啊……五年,怎麼能不苦呢?”
原以為一腔熱誠能抵一切,可到頭來發現一時的英雄之快換來的是滿身病痛。
這一刻,那五年裏的痛苦都好像變成了具象化的數值,顯現在了顧釋舟的眼前。
他的岸岸……終究是回不去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時候了。
他失去了味覺,嚐不到酸甜苦辣,卻在那五年裏把一切的苦都受盡了。
顧釋舟無聲無息的將頭埋在了楚岸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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