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岸做了個夢。
他夢到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又被關回了精神病院。
手銬拷住了他的四肢,電擊的儀器貼在了他的手臂上。
“張教授說,他明天要在你身上試一種新藥,”男護士用溫柔的聲音說出惡魔般的話語,“所以今天暫時不能給你吃飯,也不能動……否則的話,電流會刺激你的身體。”
楚岸維持著一個動作,木然的看著他,仿佛失去靈魂的木偶。
“別這樣看著我,”男護士說,“沒用的,他的命令,我們不能違抗。”
楚岸垂下了眼。
男護士離開了,隻剩下他一人。
張齊認為,摧毀一個人的肉體沒什麼難的,最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又或者雙重折磨。
狹小密閉的空間讓人發瘋,身體的疼痛和無邊無際的黑暗讓楚岸對時間失去觀念。
忽然,他動了一下。
刹那間電流從手臂上傳來,痛苦席卷了他的身體——
不知何時,他的身上已經滿是冷汗了。
疼……好疼……
好難受……
身體本能的想動,可理智卻告訴他這會疼。
不能動……不許動……
不知過了多久,楚岸才感覺到眼前亮了。
“時間到了?”
惡魔的低語響起,張齊打開了門,開起了亮堂的燈,絲毫不顧及長時間處在黑暗裏的人對驟然的光亮會感到不適,他隻是走到了楚岸麵前,眯起眼:“暈過去了?”
椅子裏的人沒有反應。
“嘖……廢物……”張齊不屑的說,“也不過如此。”
“……滾。”
原本沒有反應的人睫毛微微展開了,楚岸抬起頭,眼睛裏已經滿是血絲,“……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看到他如此頑強的那一刻,張齊仿佛終於找到了一個什麼好玩的獵物,他玩味的看著楚岸,挑眉,“……還真是,堅韌不屈啊。”
他倏然按動了椅子上的某個按鈕,刹那間更強烈的電擊感傳來——
這些東西都是他單獨設計過的,就算是最大的功率也不會把人弄死,但會讓他感到很痛苦。
楚岸被迫徹底清醒了,他滿眼血絲,微長的頭發長久沒打理已經變得很難看了。
但他的眼神中卻好像燃起一團明亮的火。
“……滾!”
他薄唇輕啟,帶著譏諷,“你這個懦夫——”
“你這個隻敢對未成年下手,隻敢借這些陰暗的東西來傷害別人,不敢光明正大暴露於人前的——懦夫!”
張齊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他幾乎是憤恨的按動了那個最大的按鈕——
“別!不要啊!張教授!”外麵的護士叫了起來,“等會他要是真死了……您的新藥怎麼辦呢?”
這一句話讓張齊回過了神,他深呼一口氣,“你說的對。”
而後他放開了椅子上的楚岸,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哼,我是懦夫?接下來倒要看看……到底誰是那個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懦夫!”
用腳想也知道那藥不可能是好東西,但楚岸已經沒力氣去吐了,他癱在那椅子裏,奄奄一息,眼神卻依舊憤恨。
“行了,給他弄點營養針劑,別餓死了——隻準針劑,不許喂多餘的。”張齊冷笑一聲,“今晚好好觀察他,明天來告訴我結果。”
針劑沒有飽腹感,沒有多少營養,隻能讓他維持基本的活力,沒有多餘的力氣做別的。
護士們匆匆忙忙的進來了,將楚岸押到了病床上綁著,觀察他的反應。
張齊弄過很多藥,有的會讓人皮膚起疹子,有的會讓某個器官難受,他是個無良的人,經常會把這些藥販賣出去害人。
試藥完了再解藥,人經曆過幾次以後基本等同廢了。
也就是這一次後,楚岸發現自己吃什麼都沒有味道了。
他失去了味覺,再也嚐不出這世間萬種美食,隻剩下那些在心裏反複咀嚼的痛苦和怨恨。
痛苦和恨會毀了一個人,張齊堅信這一點。
隻要把他活在世上的美好都斬斷,而這人又無法自己調節,那麼這個人便是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