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能辦,你能?“擋開了崇堯喂到嘴邊的藥匙,靈帝睥睨著這個滿臉焦急的少女,不由得感歎:即使是這樣昭然若揭地求差事,她依然還是很美,容不得他拒絕。可是,她究竟哪裏來的自信,自信她這樣一個毛孩子能夠平了欽州那樣大的亂子?
“是!“崇堯毫不猶豫。大昭如今遭受國難,她身為護國長公主若不能力挽狂瀾,怕是再也無法入主朝堂。如果不能入主朝堂,那麼她與她的父皇將越隔越遠,也許……在不久後疏離到無需進宮請安,屆時便會有人出來拿了她的性命,徹底終結她與父皇的父女之緣了。也就是說,此際若不能替父皇分憂,怕是日後再無機會,所以,這一次,她一定要去!
靈帝偏偏笑了起來,“顏崇堯,你是不是太過托大了?“他喚她的全名,這是極其少見的。崇堯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藥碗,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靈帝微微偏過頭,錯過了她的視線,將目光投在了繡紋奢華的錦被上,“此事尚未傳開,朕嚴禁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將其外傳,就連太傅和丞相都不知道,為的,就是決不可動搖軍心。可是,你知道這根本瞞不了,欽州周圍七城,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大昭,你告訴朕,你若是朕,該當如何?“這才是靈帝真正憂心的地方,他都不敢說自己能控製得住時局,更何況崇堯?
崇堯卻是想也不想,直道:“大昭國庫充盈,四百萬糧草雖多,也不是再也拿不出來了。兒臣知道朝廷各處都要用錢,今年又免了苗疆南境二十一城的賦稅,可軍情當急,舉國同仇敵愾才是,父皇一個人焉能護住整個大昭!“
“朕是天子,朕擔的是天下,崇堯,你懂嗎?“靈帝這才轉過來看她,道:“朕不是你一個人的父皇,朕是全天下子民的今上!”
隻有在這個時候,靈帝才肯將內心的掙紮表露。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也做不到棄天下於不顧,冒天下之大不韙他敢,可什麼都不管不顧他做不到,如今邊陲危機四伏,他就算是打定主意要將這天下交給崇堯,也要先顧好朝廷。
“父皇!兒臣願捐兩百萬糧草給戶部,你派兒臣押送我自己捐上的糧草,如何!”這一句,崇堯已是將所有都拋開了。
“什麼!”饒是靈帝,聽到這話也不由得吃驚了。
談棠羽也終於再也無法自持,也驚呼出聲:“殿下!”
“父皇,兒臣用這幾年全部所得,換一個為父皇分憂的機會,求您,讓兒臣去吧!”欽州七城,崇堯早就在盯了,兩三年光景,她自問就算是欽州知州也未必清楚地過她。
“流芳齋?”靈帝立刻就想到了那個聞名長安的春//宮畫坊。
“兒臣所做,縱使從前不為父皇,如今也是為了父皇,父皇,兒臣不願埋沒在公主府,兒臣想站在您身邊,讓兒臣幫您,好不好!”崇堯鄭重跪了,深深叩首,道:“從來隻有您對崇堯悉心嗬護,如今,是兒臣為您做事的時候了。太子九哥都去了北疆,兒臣也可以的!”
留不住啊……留不住……靈帝猛地又咳嗽起來,談棠羽剛想去順他的背便被起身的崇堯隔在了外麵。
“去罷,既然你要在這當口硬爭高下,朕不攔你了。“招了招手,靈帝將談棠羽喚道跟前,道:“擬旨,封護國平遙公主為欽州監軍,即日動身,不得有誤。”言罷,他摸了摸崇堯的側臉,歎息道:“上次你去班羅,朕沒有跟你說話,這一次,朕不送你,你給朕,活著回來!”
“是!”崇堯動容,眼淚猝然劃過麵頰,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成元十八年三月初七,護國平遙公主率軍前往欽州監軍,大昭開始了真正的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