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輕輕用力,就把他拎著走了。
小孩子對著前方的蕭婉晴,口齒不清地喊道:“姐姐,我恨你。”
一直失神抽泣的蕭婉晴,扭頭吼道:“閉嘴,我不是你姐姐。”然後,又哭了起來。
那小孩子,也哭了起來。
眾人往公主府走去。
趙吉祥和薑清語走在最後,一路上,薑清語都看著前方的蕭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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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趙吉祥居所,正堂內。
那小孩子寧廣明哭個不停,趙吉祥讓馬三帶了出去,和薑清語走到坐榻前,坐了下來。
四個弟子站在麵前,有的緊張,有的惶恐,有的擔憂,有的失神。
蕭婉晴雙眼空洞,沒了色彩,偶爾又閃過一絲欣喜,嘴裏不時發出一聲抽笑。
情緒複雜,分不清她是憂傷,還是歡喜。
趙吉祥正要說話,卻聽薑清語說道:“天舞、天烽,你們很好,但要再冷靜一些,懂得保護自己,先回去吧。天清,你也回吧,讓府內的人,不要亂嚼舌根,誰背後議論這事,都記下來。”
她起身,走上前,扶著蕭婉晴。
三個弟子張望了一下,見趙吉祥沒說話,便行禮默默退了出去。
薑清語攙著蕭婉晴,邊向趙吉祥揚揚頭,邊向坐榻走去。
趙吉祥一想,女人和女人,可能更好溝通,也起身,出門,關上門。
薑清語扶著蕭婉晴,坐在自己旁邊,輕聲問道:“天晴,你有什麼為難,就和我說吧。”
蕭婉晴看著地麵,隻是默默流淚。
“可能有些事情,難以啟齒,但你畢竟殺了兩個人,而且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了,得給你師父一個保護你的理由。”薑清語的心裏,已隱隱有了輪廓,斟酌著言辭,害怕刺激到她。
蕭婉晴抬眼,望著薑清語,叫了聲師娘,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薑清語給她擦拭眼淚,低聲說道:“天晴,我向你保證,今天你和我說的任何事,我隻會告訴你師父,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你若不便言說,我來問你,你如實回答,可以嗎?”
蕭婉晴點頭。
薑清語小心地說道:“是有人……欺辱你?”
蕭婉晴點頭,眼神中泛起恨意。
“是你的……是那霸占了你家財產的惡人?”
蕭婉晴撲到薑清語的懷裏,再也控製不住,大哭了起來。
有解脫,這麼多年難以啟齒的事被人道破,更多的卻是羞愧,無地自容。
恨不得去死,她隻想死,最痛恨的人,已經被她殺了,她可以死了。
與其肮髒地活在這個世上,日夜煎熬,不如去死吧。
薑清語不說話,任她哭泣。
“師娘,我活得好累。”蕭婉晴停止哭泣,坐直身子,沉重地說道:“這些年,好累好累,我以為進了宗門,隨師父修行,就可以解脫。但我做不到,心裏像有一根刺,每當我想忘記,它就狠狠地紮我一下,讓我不得不想起那些難堪的事。”
薑清語輕拍她的肩頭,默默聽著。
“師姐前幾日說,宗門要遷到荒山野嶺去,這正合我意,遠離塵世,不再有可惡的人來打擾,不會再有肮髒的事。今天那家人來喚我回去,我想正好,收拾了我的東西,做個最後的告別吧,畢竟那是我爹娘辛苦經營的鋪子。”
蕭婉晴目中恨意更濃,說道:“哪想到,畜生,叫我回家,隻是想發泄獸欲,可他們錯了,我不是那個任人欺淩,隻會默默承受的可憐蟲了。”
薑清語聽蕭婉晴說完,又摟住了她,撫著她的後背,說道:“現在都過去了,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可以更好地修真,更好地過日子了。”
“可是,師娘,我突然覺得活著沒有意義,好想去死。”
“天晴,你是為自己活著,不是為別人,如果殺掉兩個畜生,反而讓你不想再活下去,難道你是在為他們而活嗎?他們值得你去死嗎?”
“可、可我不想師父為難。”
“他不會為難的,你若這樣沮喪,毫無生氣,才會讓他為難。現在你心裏最厭惡的人都已經死了,你應該高興才對。他們活著,你看到的天都是灰色的,那他們死了,你的天空,不是應該亮了嗎?”
“師娘,殺人償命……”
“你隻是複仇,又有什麼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的父母財產被霸占,你又受到欺辱,如何複仇,都不為過。這件事你不要想了,到此為止,你放心,不會有人再議論這件事,你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如果你有時覺得難受,可以來找我說一說。”
薑清語雙目清澈,溫柔地盯著蕭婉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