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肇是急衝著過來,連衣服都沒換,吃素跪了兩天,臉色已經不太好看,但是跪倒在太皇太後床前,麵上全是焦急憂心。
“皇祖母。”
他並非狼心狗肺之徒,深知有皇祖母才有他今日,皇祖母不僅是讓他當上皇帝,也是在那個當口救下他的命。
“娘娘睡下了。”魏向晚按著他的肩。
亓肇抹一把眼淚出來問太醫,太皇太後的身體怎麼樣了。
太醫如實說,太皇太後沒有別的毛病,就是老了。
“就沒個方子能讓太皇太後好起來嗎?”亓肇追問。
太醫為難,這生老病死,自然規律,他又不是大羅金仙,哪來的辦法。
“傳令下去,後宮所有人茹素替太皇太後祈福。”
“京中所有佛寺道觀都給太皇太後點燈誦福。”
亓肇如此緊張,太皇太後的情況還是好一時壞一時。
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後大限將至。
太皇太後清醒的時候認得亓肇,摸著他的頭,“昭兒來了。”
“皇祖母。”
太皇太後仔細看著他的臉,“其實你和你父皇不太像。”
“你們兄弟間還是太子最像,不僅模樣像,脾氣也像,都是鋸嘴的葫蘆,心裏翻江倒海,嘴上不肯退讓半分。”
太皇太後露出無奈的笑容,“你是見過你父皇怎麼對他的兒子們,那樣不好,不要學他。”
“孫兒知道。”亓肇聽到這如同臨終交代的話,淚目點頭。
“你的皇後是個好孩子,就算有朝一日你對她沒有了喜愛之情,也還是要敬重她。”太皇太後又說,“紅顏轉瞬老,無愛亦有恩。”
“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真到那份上,也就是枕邊人能說上兩句貼心話。”
太皇太後沒有交代太後,亦或者覺得交代也沒什麼用。
太後固執,說再多還是該聽的不聽,什麼下場都是她自找的,亓肇,也許應對太後就是他成為獨斷專行皇帝前的必經考驗。
她不管,也管不了了。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太皇太後在魏向晚悠然念書聲中,溘然長逝。
喪鍾和哭聲在宮內外響起。
太後望著寶慈宮方向,她一直希冀死亡的婆母,壓在她頭上的大山,就這麼死了?真的死了。
“換上喪服去寶慈宮吧。”太後道,“長公主呢?”
亓令月在吃肉,她從皇覺寺出來就覺得缺肉,又兼之落胎傷了元氣,怎麼吃都不夠。
察覺到太皇太後可能會死,她就抓緊時間吃肉,不然孝期期間,在後宮肯定是沒得肉吃。
聽到喪鍾聲後,她翻個白眼,覺得興致被打擾,但是想到從今以後,後宮裏就是她母後最大,再沒有一個太皇太後壓在頭上,她母後說不讓動,就不會再有人抓著她像扛包袱一樣送出宮去。
亓令月覺得心中暢快。
梳洗換裝,奉太後前往寶慈宮。
太皇太後喪儀辦得隆重肅穆,短短幾日亓肇就瘦了許多,出現在人前時都是一副弱不勝衣的模樣。
沒人質疑陛下的孝順,都是多加勸導,請陛下不要哀毀過禮。
太後瞧著心裏冷哼,“太皇太後死了他這麼傷心,等哀家死了,還不知道他有沒有這一半的傷心。”
亓令月心中一動,她恨極魏向晚,但是隻要她還是皇後,她就不能明目張膽對她做什麼,但要是她不是皇後了?
“母後。”亓令月挨著太後坐下,“反正現在太皇太後也死了,母後何不順從自己的心意,拱立宸王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