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綢繆未雨(1 / 2)

戰鬥,從白晝一直持續到傍晚,再到月滿城頭。獸群無窮無盡,一刻不歇地衝擊著這座高達百丈的長垣,一道道五色光柱從七星大陣中激射而出,光柱過處便是一片焦土,根本來不及喘息,前方死去的妖獸殘骸便被隨後山呼海嘯般的獸群踐踏成泥。

獸群麻木如機器,而垣上的修士亦是如此。成百上千年苦修才煉製的法寶、符籙毫不吝惜地祭起又飛快墜落,沒有人會覺得可惜,因為上一刻不使用,下一刻就很可能被漏網的妖獸突襲致死。

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人和妖卻都感覺仿佛經曆了千年之久。

“師兄,開戰伊始我聯軍資材便消耗極大,若無後援恐難以久撐。”段東陽劍如驚雷,接連幾道劍氣招招斬落幾隻趁亂奔襲來的猴怪,“我有一個想法,師兄給參謀參謀。”

“師弟你說。”項元籍長槍一揮化作一座百尺長的銀龍槍陣,一條遊龍從陣中飛馳而出,狠狠咬住一隻大妖的肩膀,那大妖妖身一抖便轟然倒下。

“與其固守長垣,不如趁冥妖立足未穩又輕視我等,由我親帶幾名羽化期長老突襲冥妖大營,縱使殺不了領頭那隻冥妖也要滅掉冥獸擎天,決不能讓它再次出口毀我大陣。”段東陽說著全身靈氣湧動,淩厲的劍氣化作無數道劍刃瞬間削平一隻小山般的凶獸。

“師弟,非我優柔。隻是此行若不利,於我盟不知又要折損多少戰力?”項元籍邊操縱銀龍邊瞄了段東陽一眼,若論天資與悟性,他自詡比段東陽稍高一籌,但論膽識,他這位師弟可比自己決絕太多。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果斷出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仙盟自向令鈞之禍後,元氣雖略有恢複,但遠不如昔日強盛。”項元籍眼神有些落寞,“眼下六宗雖明麵與我結好,實則暗流湧動,此次荊老宗主於仙盟遇害便是前兆。”

“那我自己去……”段東陽說著有些激動。

“說什麼傻話,尋道之路何其艱辛豈能隨便割舍。”項元籍按住他顫抖的肩膀,“何況你若有個好歹,後方那位豈不要和我拚命?”聽著項元籍這似笑非笑的調侃,周圍壓抑的氛圍倏然有些舒緩。

短暫沉默之後,段東陽突然冒出一句:“師兄,我心中一直有個疑惑。”

見項元籍頷首,段東陽繼續開口:“前日冥妖作亂,我雖身在長垣,但總覺荊老宗主遇難的著實蹊蹺,直覺告訴我,有人暗中使壞想破我聯盟。”

想到荊山玉冰冷幹瘦的臉龐與丹陽穀眾人的惶惶指責,項元籍眼神黯然說不出的哀傷,手中法訣一變,頭頂槍陣陡然一為二、二為四,眨眼之後分裂出十座大小相同的槍陣。沒有任何前兆,十座槍陣同時發力,劈裏啪啦的龍槍如暴雨般幾乎覆蓋整個紫微長垣。

“師兄,過了過了。”段東陽忙收回飛劍,與項元籍並排站著,透過光華如晝的龍槍,段東陽真切感受到身邊人的淒惶、憤怒還有無奈。登仙境修士如何?仙盟之主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如凡人一般默默忍受苦難,甚至不如凡人能有父母、妻兒的片刻溫暖,所謂漫漫修仙路,焉知不是一劑太上忘情的毒藥?

昏暗的夜晚因為源源不絕的龍靈槍陣而變得光芒萬丈,甚至連遙遠的仙盟主城都能感受它的熾熱。槍陣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遍地都是千瘡百孔的屍骸,血肉模糊早已瞧不出先前模樣。遍布各處的弟子、長老盡皆瞠目,從未見過一貫持重的項盟主也有這般粗暴的一麵。畢竟這位百年前便臻至登仙中期的仙盟主人,總給人以穩健、隨和的麵貌,卻記不起他原先的道號——“銀龍鬥神”。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