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吃飯。”我站在朱家店門口從未有過這般安分。
“喲~~馮爺!您這腦瓜讓驢踢了啊?看來你腦袋都被踢壞了,不然哪能這麼禮貌啊?”朱鳳兒一邊調侃著,另邊卻關切的拽住我手拖了進來,慌張的從櫃台後摸出我跟四樣常用來治療酒後摔傷的藥油。那藥油被隨後進來的白樂菱劈手奪過:“我來吧。”
朱鳳兒由愕然變作憤怒,再看見搶奪她藥油的乃是一身姿曼妙雪衫被身的玉立女子,瞬間矮了一頭,隻是不甘心的怒道:“你是誰?”
“她啊?她就是那頭踢了你家馮爺的驢!”福喜兒跟著進來,頓了頓受足高跟鞋蹂躪的雙足悻悻道。
“你又是誰?”朱鳳兒憋屈問道。
“她啊?看見馮爺右臉了麼?”白樂菱倒了一掌的藥油故意狠狠摁在我腫脹的右臉上揉搓:“她就是——那頭踢馮爺的驢!”
我舉手補充:“另一頭驢!”後腦遭受重擊,我被兩個手掌拍到趴低。正因如此,我才沒看見朱鳳兒表情黯然的退回內堂。
朱四樣掀簾探出時也是愕然,但看我表情雖然沮喪眼神卻是淡定隨即放心,把手中一盆醬肉擱下,扯了把椅子對麵坐定,問道:“馮爺,主食吃包子啊?”
“你在笑我?你嘲笑我被人打成包子!”雖然白樂菱跟福喜兒一邊坐一個伸手蘸著藥油揉著我雙頰,但是那被兩隻香鞋砸到像包子一樣腫起的腮幫依然引得我自卑。
“什麼情況?”尿泡翻翻綠豆眼,恨恨瞅了瞅白樂菱鼓囊的胸脯。
“一言難盡,總之兄弟妻,不可欺,你少想美事吧。”我探手將樂菱胸口衣衫提了提。白狐嚶嚀嬌呼,伸指至胸前貼住衣衫比出個“v”字一合什,白裙衣領便化成圓領將鋒芒畢露的事業線遮擋住了,同時不忘轉眼給我吃了一記白果。
福喜在旁發出不屑輕嗤。
朱四樣本就是大大咧咧的人,遇事也不會仔仔細細問,隻瞧我眉眼間透露著幸福便不相詢了:“馮爺嚐嚐,您兩位也跟著沾光,嚐嚐俺家手藝。”
“甭客氣,都是自己人。”我強作瀟灑:“都是我老婆,也就是你弟妹。”
“我靠!這麼牛?怪不得被打成個包子!”
我不理尿泡調侃,雙手拱成喇叭衝裏喊:“鳳兒!給哥來碗疙瘩湯!多擱西紅柿!酸點兒要!”
尿泡驚詫道:“馮爺轉性了?不喝酒改吃主食了?”
我苦笑不已:“昨晚的三斤土燒幾近迫我戒酒了。”
“嗬嗬……哈哈哈哈哈……既然這樣,那……哈哈哈哈……鳳兒!快把哥床頭下那個壇子拿來!”尿泡笑的很狂放,一指我道:“難得馮爺倒口,你便以茶代酒,陪哥哥我痛飲幾杯!”尿泡提壺將我麵前茶盞斟滿。
“你倒是算盤打的響,趁我沒興頭的時候獨享陳釀啊。”我察覺尿泡有異:“我陪你喝酒,喝點別的吧,你櫃台裏那些老曲還不錯了。”
“不想喝就不喝,自己兄弟用不著應酬。”尿泡笑道。
“我犯得著跟你講究?陪你喝,喝大曲。”我執著的握住四樣一手。
“不不不!你是沒喝過好酒啊兄弟,今兒咱倆不醉不歸!鳳兒!鳳……”尿泡執意喚道。
“哥。”鳳兒從簾子後麵探出個腦瓜,麵色有些難看。
“咋了?”尿泡不耐煩了:“就是我床下麵靠近枕頭那邊那個土壇子!”
“是……是不是這個?”朱鳳兒猶疑著捧出個尺把見方的壇子。
“對對對,就是它!你老哥我藏了幾十年的送行酒……”朱四樣奪過鳳兒手中壇子愕然愣住。
白樂菱伸出玉指過去從底部掂了掂那壇子,又回望我一眼,臊得滿麵緋紅。我努力屏住麵孔恨恨瞪了她一眼。福喜兒見不得我們打啞謎,一把搶過壇子“咦?”又捧到耳邊晃了晃:“空的?”
空的!怎麼會是空的?朱四樣奪回酒壇一臉茫然,解開封口紅綢但見泥封完好無損,又把壇子周身看了一遍沒見丁點兒縫隙:“見鬼了!怎麼會是空的?”
我懷抱雙臂道貌岸然:“怎麼這酒很重要嗎?”
朱四樣黯然道:“重要倒不算,隻是這罐兒東西對我老朱家來說有點兒特殊意思,我爺爺跟我爹都沒福氣喝它,我搬家來時它還是滿的,如今怎麼會空了?”
“你放屁!哪裏是滿的?根本就是半壇!”我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尿泡的謊言。
“嗯?”
“咦?”
“啊?”
“唉……”白樂菱輕歎一聲:“朱由檢啊朱由檢,你這偷摸的毛病到底是改不了啊。”白樂菱不敢麵對尿泡,轉頭橫了我一眼。
福喜兒跟隨我時日尚淺,又對我極為愛護,聽白狐如此說話大感不忿:“無憑無據你怎麼就能說是咱家相公偷酒?咱家地窖裏那幾百壇子陳釀不夠他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