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地(2 / 3)

司機連連擺手。“那倒不用,我又不是警察。”綠燈亮了起來,他踩下油門,車子越過了斑馬線。一邊注意著兩邊倒後鏡裏麵的情況,司機一邊對後座乘客說:“剛才有點冒昧了,對不起。”

“沒事。”

“對了,你剛才說是從國外回來的,那麼之前住的地方就是剛才你給我看的地址嗎?”

“可以這樣說吧!”

“那麼國外給你的感覺怎麼樣?”

“總體上我覺得和這裏沒什麼分別,周圍都是古代建築和隨處可見的小商販,汽車也很多,但是相對來說人就沒那麼多,而且走在大街上是不可能見到有人隨便丟垃圾的,環衛工的身影就像是稀有動物那般少。”

“怪不得經常聽人說外國環境比這裏好,看來是真的,如果有機會我也讓兒子出國。”

“其實怎麼說了,我覺得如果是讀書的話,去國外比較好的一個選擇,但是如果打算長期移民過去生活的話,沒有一定的技術國外的移民部是不會輕易通過申請的,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批準了,但是不懂日常交際英語,連最簡單的洗碗工都做不來。”

聽完這番話,司機明白地點了點頭。

“拿我來說吧,在出去之前用了接近一年的時間來準備各種資料和學習外國的英語,並上網去搜索了很多關於目的地的資料,包括當地的人文、生活、經濟、交通等和生活相關的信息,加上移民機構的講解,我才通過了移民官員的麵試,獲得了簽證。”

“那光有錢並不行。”

“是的,但是沒錢也是不行,畢竟那裏的生活水平和這裏不一樣。”

這時藍紅的燈光從外麵閃過,一個穿著警服的人駕駛著摩托車超過了出租車。司機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確定有係安全帶之後才鬆了口氣。

出租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紙片上的地址,已經十分鍾後的事情。徐誌恒瞄了一眼計價器的屏幕,上麵顯示五十塊整。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綠色的五十塊付了款,和司機說再見後過到對麵馬路,走了沒幾步轉進一條小巷。

手機日曆告訴著它的擁有者現在是二月份,天氣卻仍然偏涼,不時吹過的風更加重了這種感覺。相比安靜的小巷兩邊是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建築,雕花的窗戶和傳統的木門就是對它們所經曆過的那段特殊時期的最好證明。

右手邊出現足以容納一個班的學生上課的空地,全部用膠墊鋪著。秋千、滑梯等常見的遊樂設施被人擺放在上麵,小孩子們在其中玩著捉迷藏,歡笑聲此起彼伏。他們的家長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聊著如何教育孩子。

再往下走可以看見一座四層高的建築,牆上已經出現了斑駁的痕跡。唯一的入口旁有一戶人家,透過門口可以看見一張結實的藤椅,頭發花白的老人正在上麵,淡漠的眼睛看著外麵的街景。從衣著打扮和臉容來看,年輕的時候她肯定是一個招人喜歡的美女,就算現在老了也無法遮擋所散發出來的魅力。

徐誌恒記得這個老人,她在他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作為街道裏的跳舞代表經常到全國各地進行表演,獲得了風靡一時的好評。隻是歲月不饒人,時間將曾經的年輕變成了此刻的年老。

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規律,誰也不能反抗,但是命運被沒有照顧這個古稀之人,反而在幾年前宣布了她的老伴因為癌症而不得不進入醫院接受治療。那時候徐誌恒和父母也有去看望,隻見躺在床上的老人因為化療不能吃東西而顯得瘦削,本已稀疏的頭發全部消失了,靠著吊瓶裏的葡萄糖提供營養。按照當時的治療手段這實在是無奈之舉,如果不這樣做,那麼老人他可能會隨時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他的兒子們一致同意按照醫生所說的來做。

在花了大量的金錢和時間後,沒有得到回報之餘,命運又一次跟這個可憐的人開起了玩笑。聽父母說,老人死的那天,他的兒子們全都趴在病床上,一時間哭聲響遍病房。連其他病床上的人對這個病友的生命無法挽回也感到了傷感。

很難想像她一個人多麼多年以來獨守著空房會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於心不忍的徐誌恒走進老人的家裏,和她打著招呼。

老人聽見有人對自己說話,慢慢地抬起頭,由於記憶力的衰退,老人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下子又想不起來他是誰。幾分鍾後,她才認出了對方。

老人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你是住在三樓的徐工的兒子?”由於牙齒掉落的關係,她說起話來有點漏風。

“是的。”說完,徐誌恒環視了一遍房間。隻見約五十平方米的空間內分為了客廳、廚房、臥室等功能間,其中在客廳裏擺放著老款的沙發和桌子,牆上還掛著一副頗有六十年代的山水油畫。整個客廳裏並沒有發現空調這種現代化設備,隻有綠色的吊扇孤獨地停在上方。

“小徐,沒見這麼久,人也高大了不少,你父母有沒有一起從澳大利亞回來呢?”老人並不糊塗,她知道曾經的鄰居出了國。

“他們的工作很忙,並沒有回來。”

“沒事,工作重要。”話雖這麼說,老人的語氣裏還是透露出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