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梁安出身寒門,家裏有長兄長姐,長姐梁夢早早地嫁出去了,他與長兄長嫂一起過活。父母過世前那回梁安已經考上了舉人,隻差春闈一腳,梁家老夫臨死前千叮萬囑,梁家祖墳冒青煙出了個讀書人,在他過世後再給梁安幾年時間,一定要讓他盡最大的努力為梁家爭光。
所以即使王氏再不滿丈夫如何供養小叔子上學,梁成還是為完成老爹遺願,在梁安守完孝後,拿出家裏僅有的資金,送梁安入了春闈,梁安也不負眾望,在殿試一舉奪魁,被先帝欽點為狀元,最終與鄒氏成親生子。在梁安在盛京站穩腳跟後,就將兄嫂接到盛京一起生活,報答兄嫂之恩。
梁成在鄉下過慣了苦日子,到了盛京日常就是在家逗逗鳥,出去遛遛彎。與妻子王氏育有二子三女,按序齒來說,大郎梁遠英二十有八,與老家米鋪掌櫃之女自幼青梅竹馬,早早成親,留在了老家梁縣,育有一兒一女。大娘子也在去年嫁給了衙門的一個小主簿,二娘子梁遠淇今年十七,與盛京府尹庶子已經在年前定親,等開春就要嫁出去,三娘子梁遠汐今年與四娘梁遠清同歲,二郎梁遠澤,三郎梁遠江是王氏老來子,今年剛滿十歲。
王氏帶著二娘四娘急匆匆進來,鄒氏還沒來得及問出了什麼事,王氏一屁股坐在旁邊凳子上,肥碩的身子顫了顫,“老二家的,聽說你今天出門把城外那些流民接到莊子上了?”王氏尖銳的嗓音響起,梁遠安和母親對視了一眼,心裏不約而同的讚歎這王氏消息真靈通,梁遠安也不好細說其中關竅,“大伯母這是怎麼了,我和母親看流民可憐,正好莊子那邊還有空地,就將人收下了,好歹讓百姓過完這個冬天。”
王氏聽見這話瞪大了雙眼,“你別唬我,莊子上哪有那麼多地需要種,找個十來人都夠了,我聽今天外邊人說,你們今天可是足足帶走了快小一千人啊!”
說完看了看身邊的倆女兒,“那麼多金錢糧食養那麼多不相幹的外人,不如多給我的兩個女郎添些嫁妝,從丞相府出去多帶點嫁妝,府裏也有麵子不是。”
對自家女兒使了個眼色,梁遠淇心領神會,假意低頭委屈“我明年開春就要嫁出去了,父親母親手裏也沒啥東西,我又不像四娘你才名滿京城,到時候受氣都沒地說。”說完還抬頭看了眼鄒氏和梁遠清,繼而低頭道,“如今四娘倒是好心接濟外麵那些流民,寧願給外人也不樂意給我一毫一厘,讓我風風光光嫁出去。”
梁遠清聽完這話頓時一陣無語,父親這些年置辦了不少產業,大部分都算在公中家用了,還另外給大伯一家置辦了私產,不說大富大貴,與府尹庶子成親的嫁妝份額那肯定是夠夠的。
更何況父親年前就單獨為梁遠淇準備好了一份鋪子田產做嫁妝,隻要家裏女郎成親,都會準備一份同樣的,並不偏頗,如今倒是貪得無厭了。
不就是還想再從這扣點,梁遠清嘴角微勾,“二姐姐此言差矣,我如今不計得失收留這些百姓不還是為了丞相府的名聲,丞相府如此心係百姓,為君分憂,得到的名聲自然能惠及丞相府的每一個人,”
看向王氏三人,“大伯母你想想,到二姐姐出嫁之時,那些流民也能自行安頓了,名聲正是在民間如日中天的時候,到時候二姐姐出價,那可比送她一座莊子還風光,您說是不是呢?”
王氏一時語塞,“這倒是,可是...”
梁遠清又接著說道,“府尹大人家自古注重名聲,他家老太太又最是心善,一心信佛,要知道丞相府這事,等二姐姐嫁過去自然也會更高看一等。”
王氏母女麵麵相覷,還想再說點什麼,梁遠安才不慌不忙接到:“況且用來接濟流民的是母親那邊的嫁妝莊子,我母親倒是大方,可伯母不想外麵傳出來大伯一家貪墨弟媳嫁妝的話吧,這樣的話後麵三娘和三郎可不好說親了。”
這可戳到了王氏痛點,大兒子不聽安排非要和老家秀秀結婚,最後留在那了沒上盛京,可把王氏氣的睡不著覺,對小兒子就尤其重視,每日盯著小兒子讀書上學,恨不能梁元江也馬上考個狀元出來,一家人風風光光讓大家夥看看,好好揚眉吐氣一回。
仔細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拉上倆女兒走了,臨走之前還讓鄒氏將剛喝的毛尖包一份送到大房去,說那邊沒這樣的好茶了,先從鄒氏這邊拿一點。
鄒氏母子三人同時笑笑搖了搖頭,這大伯母就是愛占點小便宜,到哪都得扒拉一點回去。鄒氏喊了下人給包好送了過去,省得又被說小氣。
臨時的狀況打破了三人內心的憂慮,直到這邊丞相梁安剛回到府裏,就被小廝領到書房說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