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又做了這個噩夢。
夢中謝清俞渾身是血,向他招手。那雙清澈的眼中似是不甘,似在求救。
夢中的沈長卿滿臉冷漠,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他嘶吼著,大聲呼救著,卻沒人能夠救回他的師兄。
“師兄!”
他再次和往常一樣從夢中驚醒。
拜師同行十餘載,謝清俞對他來說是至關重要要的,是除了他母妃之外他最為珍視的人。
這樣一個風光霽月的翩翩公子,卻早早命喪於極北苦寒之地。
慕容瑾每每想到此處便心頭苦澀,同時也加深了對沈長卿的憎惡。
若不是當時他貪生怕死又冷血無情,怎會讓師兄替他送死?他的師兄也不會早早殞命。
想到此處他便不能忍受。
他壓下心底對沈長卿生出的不忍,喚來內侍傳旨。
“來人!將沈長卿即刻下獄,讓李敬燁主審,溫濟舟旁觀,若審不出什麼,不必來報。”
大理寺牢中。
李敬燁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裝著一副清高的樣子,著實可惡,今日定要給他點教訓不可。
他慢慢開口道:“沈大人,您什麼都不招,這實在是讓在下為難啊。”
溫濟舟在一旁看著李敬燁咄咄逼人的樣子,兩人因著沈長卿私自斬殺其侄兒楊雋永,素有舊怨,加之在朝堂上是政敵,不禁為沈長卿捏了一把汗。
他與沈長卿師從前太子太傅,有同門之誼,陛下不讓他作為主審官也理所應當,但陛下不會不知道二人在朝堂上是政敵,竟然還讓李敬燁作為主審官,這不僅未念師生情誼以及多年來的輔佐之力,反而是要置沈長卿於死地啊!
哎...他在心中默默歎息。為沈長卿這麼多年來的盡心盡力為國為民地付出感到不值...
溫濟舟能想到的,沈長卿玲瓏心思怎會想不到。
他自嘲般笑了笑,他想到了慕容瑾恨他,卻未曾想他竟對他這般恨之入骨...
罷了,從得知祖母死訊那刻起,他就徹底心死,沒曾想過獨善其身,但他決不能受李敬燁這種奸佞小人的折辱...
沈長卿坐在他對麵,不急不慢地說到:“沈某並未勾結外敵,也不存在招不招供一說。”
此番言論正中李敬燁下懷,正好給了他可以折辱沈長卿的機會。
“哦?那在下就得罪了。”
他一臉奸笑,“來人,鞭笞四十。”
“住手。”
沈長卿不疾不徐道:“陛下並未下旨罷黜,我現在依然是大衍的丞相,你以二品之位審我這個一品官員,依大衍律例,以下審上,不得動刑。我看誰敢。”
李敬燁早知此廝巧舌如簧,幸好他早有準備。
奉陛下口諭,刑部尚書李敬燁主審期間,沈長卿生死不論。沈大人,可聽清了?”
聽到這個消息,沈長卿絲毫不意外,但他的心裏仍隱隱作痛。
生死不論? 嗬...
慕容瑾,阿瑾,你就這麼恨我嗎?
溫濟舟在一旁試圖周旋,但被李敬燁的一道皇帝口諭徹底噎住。
他隱隱擔憂,前幾日去看沈長卿時,他的身體已大不如前,陳年舊疾,加之憂傷驚懼,沈長卿真能挺過這一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