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一鞭落下。
沈長卿悶哼一聲,一鞭子下來就白了臉色。鞭子劃破了他的白衣,露出點點血跡。他雙手用力抓住綁縛住他的繩子,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二”
“三”
......
溫濟舟看到沈長卿臉色煞白,滿頭大汗,卻一聲不吭,明顯是在強撐著。
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後又官至丞相,何曾受過如此重的刑罰...
他想到了前幾日沈長卿病重不起的樣子,不禁蹙眉,隨即一個眼色吩咐手下的人去請禦醫。
“三十九”
“四十”
沈長卿止不住地痛呼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浸染了他的白衣。
李敬燁玩味地打量著眼前的人,世家大族的貴公子,年紀輕輕便官至丞相如何?曾經是帝師又如何?
現在命運還不是掌握在他手上?
嗬...他冷笑一聲。
“沈大人,怎麼樣?這回想起來了自己是如何勾結外敵的嗎?”
“呸”沈長卿吐了一口血,看向他眼中還是那般清冷不屑,仿佛眼前的人不存在似的。
他能打碎沈長卿的脊梁,卻無法折了他的傲骨。
意識到這點讓李敬燁更為惱火,都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裝清高?
“來人,再鞭笞四十。”
“慢著。”溫濟舟開口:“沈大人眼下隻是嫌犯,並無確鑿證據證明其與叛黨有關,何況眼下陛下並未褫奪其封號和官職,李大人,不宜再刑訊逼供啊。”
李敬燁雖然頗為惱火,溫濟舟這廝話裏話外都在護著沈長卿,但仔細想想,沈長卿畢竟還是丞相,在朝中黨羽眾多,如果直接死在刑訊過程中,他怕是不好交差。
哼...有的是時間折磨你,我們的賬慢慢算。
“將嫌犯沈長卿暫時關押,擇日再審。”
自慕容瑾傳下關押沈長卿的聖旨,他就一直心神不寧。
今日在朝堂上禦史大夫直言進諫,往日皇帝陛下欣賞他直言不諱,忠言逆耳,也為了給朝堂作出表率,就算他偶爾言辭不當,也不會計較。
可今日不知他哪句話觸到了皇帝的逆鱗,他竟然直接在朝堂上被杖責二十,貶至嶺南。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一下子整個朝堂上的氛圍都變得凝重起來,每個人都膽戰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得皇帝不快。
今日李德全自下朝到禦書房跟前伺候,也發現了皇帝陛下今日的怒氣,禦書房當值的內侍全都瑟瑟發抖,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按說慕容瑾並非喜怒無常,濫殺無辜之人,可今日這是怎麼了?
對了,李德全一拍腦袋,今日是那謝小公子的忌日...
哎,陛下這麼多年還是忘不了這位曾經的同袍。
慕容瑾今日火氣尤為大,他自己也有所察覺。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沈長卿被關入獄自己這麼在意?
他猶豫了幾息,還是開口道:“擺駕大理寺。”
李德全也揣摩出了幾分聖意,他暗暗歎息,每次謝小公子忌日,陛下都要找丞相大人不痛快,然後並沒有很解氣,反而更生氣的樣子。
他看的出來,陛下其實很在意丞相大人。
少時相伴十餘載,君臣又共事多年,這份情誼非他人可比。
是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關係變得如此劍拔弩張了呢?
丞相大人這些年為國為民,不辭辛勞,對陛下盡力輔佐,對待他們這些下人也很寬厚。
哎,陛下以後可不要後悔才好啊...他心裏想。